第448章 玉佩映字,母仇终得报(1/2)

沈清鸢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残留着玉佩消散前的微温。那三个字——“鸢儿慎”——像刻进了她的眼底,再也抹不去。

她慢慢收回手,将琴轻轻放平,指节压上弦面。没有再看云容,也没有说话。谢无涯站在她侧后方,剑未归鞘,目光落在她背影上,察觉到她肩线绷得极紧。

琴音响起。

不是《流水》,也不是《长相思》。是《杀伐》。

第一个音落下时,云容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她的呼吸乱了一瞬,手指抽搐般抓向地面泥水。

这曲子不对。这不是人听的调子,是刀刮骨的声音,是血流进土里的闷响。

沈清鸢十指翻动,音波如刃,直刺云容识海。共鸣术顺着旋律蔓延,钻进她最深的记忆里。

云容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看见一口井。不是别人家的井,是她小时候住的院子中央那口老井。青石沿长满苔藓,雨水顺着井壁往下淌。

她自己站在井边,七岁,瘦小,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没人来接她,没人来找她。她只是被人从屋里推出来,说她是不祥之人,会克死全家。

她蹲在井边哭,嗓子喊哑了也没人应。

后来雨下大了,她冷得发抖,想爬进井台避雨。可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进去。

黑暗吞没了她。

她在里面叫了三天。没有人救她。直到声音消失。

现在,这段记忆被琴音挖了出来,逼她重新经历一遍。

她张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不要!别让我回去——!”

可琴音不停。

沈清鸢的眼神没有波动。她看着云容在地上蜷缩,双手抱头,指甲抠进泥土,却依旧无法阻挡那些画面涌入脑海。

你当年怎么对母亲的,现在就怎么被你自己记住。

这就是报应。

云容突然仰头,脸上全是泪水和泥浆混合的痕迹。她瞪着眼,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不是在求饶,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

“我不是要她死的……我只是不想再被扔下去……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黑的地方……可我推了她,就像他们推我一样……我成了那个推人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喘息。

沈清鸢的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林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雨也小了,只剩下树叶滴水的声音。

谢无涯动了。

他一步上前,剑光一闪,斩向云容右腕护甲。金属断裂声清脆响起,护甲碎片飞出,砸在泥里。

紧接着是左腕。

两片鎏金护甲同时落地,露出她手腕内侧的皮肤。

那里有两块淡红色的印记。

形如并蒂莲,一花双瓣,左右对称。

沈清鸢的呼吸停了。

她认得这个胎记。

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物中,有一幅褪色的绣帕,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吾与妹,同胎而生,花开两枝。”

那时她不懂什么意思,只当是母亲随手写的诗句。

现在她明白了。

云容是母亲的亲妹妹。

她们是双生姐妹。

一个嫁入沈家,一个因庶出身份被逐出门墙。一个生下女儿,一个终生不能生育。一个被人敬重,一个被人踩在脚下。

恨就是这样长出来的。

沈清鸢的手指慢慢松开琴弦。

她没有再弹。

她望着跪在泥中的女人,那个杀了她母亲、毁了她童年、让她十年来每夜梦见枯井的女人。

可此刻,她抬不起手。

复仇已经完成了。仇人就在眼前,精神崩塌,承认罪行,连伪装都不再有。

但她赢了吗?

她不知道。

风穿过树林,吹起她额前湿发。她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只是伸手,将琴轻轻合进匣中。

动作很轻,像是放下一件怕碎的东西。

谢无涯收剑归鞘,站回她身侧。他没有问要不要杀,也没有劝她离开。他知道她需要这一刻的静。

云容仍跪着,头垂得很低。雨水顺着她的发流进衣领,浸透残破的裙摆。她一句话不说,也不动,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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