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毒针映月,假痴计诱深敌(1/2)

沈清鸢从湖中回来后,没有多说话。她把湿透的外衣脱下,换上干净的月白襦裙,手指还在发抖,但动作很稳。她坐在帐中琴案前,将断弦重新接好,指尖轻轻按上去试了试音。

裴珩躺在床榻上,胸前缠着染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呼吸缓慢。药炉在角落冒着苦味的烟气,像是刚煎完一剂重伤用的方子。

她知道那是假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开口。外面守卫的脚步声规律地来回走动,营地安静得能听见风掠过帐帘的声音。

亥时三刻,帐外的巡哨换班。

一道黑影贴着地面滑进来,轻得像一片叶子落地。那人穿着敌军残兵的旧甲,脸上抹着泥灰,右手藏在袖中,缓缓靠近床榻。

他的目标是裴珩。

沈清鸢的手指拨动琴弦,一声轻音响起,《醉梦》的调子慢慢散开。曲子不急,也不重,像夜里飘来的雾,无声无息地弥漫在整个营帐里。

死士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抚琴的女子。她闭着眼,长发垂落肩头,神情安静,仿佛只是在为伤者奏一曲安眠之乐。

他的手松了些,但很快又收紧。

任务不能停。

他抽出袖中的短刃,刀尖对准裴珩的咽喉,缓缓压下去。

就在这时,琴音变了半拍。

不是节奏乱了,而是音色忽然沉了一寸,刚好卡在他呼吸的间隙。他的手腕微颤,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涣散。

沈清鸢依旧闭眼,手指却已调整了指法。她没有用共鸣术直接探心,而是让琴音顺着对方的脉搏走,一点点引出他潜意识里的东西。

死士的嘴唇动了动。

“三日后……子时……粮仓……火油埋好了。”

声音很轻,像是梦话。

她听到了。

手指一勾,再弹一音,音波如丝线般缠住对方的心神。她继续引导,不逼问,只让那声音自己往外流。

“引线连到东墙根……一点就着……烧光补给……他们撑不过五天。”

她说过的话,正在被他说出来。

她睁开眼,右手猛然拂过整排琴弦。音浪轰然炸开,像一张网从四面罩下,死士浑身一震,猛地清醒。

他立刻咬舌。

但她早有准备。

琴尾暗格弹出一根细针,直射他咽喉侧边的穴道。那一针不深,但位置极准。他的舌头僵住,毒囊咬不破。

他瞪大眼,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动不了。琴音还在绕着他转,一圈比一圈紧,压得他喘不过气。

沈清鸢起身,走到他面前,从腰间取下一支律管,轻轻点在他太阳穴上。

共鸣术启动。

画面浮现——地下通道、木箱堆叠、黑色火油坛子整齐排列。有人蹲下,在东墙根埋下一截红绳。远处站着几个穿谢家旧纹服饰的人,低声交谈。

“主上说,只要裴珩死了,计划就能提前。”

“那就等不到三日后了。”

“不,按原定时间。粮仓一烧,前线必乱,那时才是最好时机。”

信息清晰。

她收回律管,看着眼前这个被制住的死士。他的眼神里有恨,也有惊愕,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失手。

她低头看他左手,袖口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蓝光闪过。她伸手拉开他的衣袖,一枚毒针藏在机关夹层里,针尖泛着冷色,像是浸过某种罕见的毒液。

她认得这种针。

三天前袭击她的流矢,就是用这种样式改的。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传来床榻的响动。

裴珩坐了起来。

他撕开胸前的血布,露出完好无损的肌肤。他抬手,摘下右手小指上的玄铁戒,轻轻敲了三下案几。

外面守卫的脚步声变了节奏,迅速分散到营地各处,形成包围圈。

死士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缩。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伤者。

他是冲着一个假消息来的。

沈清鸢把毒针取出来,放在掌心。月光从帐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琴弦上,又反射到针尖,映出一点寒光。

像月光凝成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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