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谢家叛旗迎风展,军心溃散琴音挽(1/2)

雨还在下。

沈清鸢站在城楼最高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滴在琴面。她没有抬手去擦,指尖已经按上弦。风卷着湿气扑在脸上,她听见远处马蹄声如雷,地面微微震动。

谢家的旗升起来了,黑底红边,写着“清君侧”三个大字。萧家的刀阵紧随其后,铁甲压境,尘土翻滚。城下守军已列阵完毕,弓弩上弦,但没人敢先动。

她知道这一战避不开。

可她不想见血。

手指一拨,《破阵乐》的第一个音落下。琴声不高,却穿透雨幕,直冲敌阵。内力随音波散出,不是攻人,而是入马耳。那些战马本就紧张,骤然听到高频之音,纷纷扬蹄嘶鸣,前腿腾空乱踢。

领头的将军还没反应过来,坐骑已失控狂奔,撞向侧翼队伍。阵型立刻乱了。

谢家家主骑在马上,脸色骤变。他拔刀怒喝:“稳住!别听那声音!”可话音未落,又有几匹马受惊,横冲直撞,踩翻了后排长矛手。士兵们互相推挤,有人摔倒,立刻被马蹄踏过,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沈清鸢继续弹。

她不加快节奏,也不加杀意,只是让音波持续震荡。马群越来越躁动,有的直接掉头往回跑,拉着战车撞倒鼓架。一面大鼓翻倒,鼓槌滚进泥水里。

“妖女!”谢家家主猛地抽出佩刀,一刀砍在自己马颈上。

鲜血喷出,马哀鸣倒地。他站在尸身旁,举刀高喊:“沈氏女以音律控马,此乃邪术!我谢家男儿,宁死不退!”

周围老兵齐声应和,举起兵器吼叫。士气一度回升。

可就在这时,沈清鸢的琴音变了。

仍是《破阵乐》,但中间渗入一段极轻的旋律。那是《长相思》的变调,只有一个人听得懂。

谢无涯站在叛军前列,浑身湿透。他原本低着头,忽然抬头望向城楼。他的手慢慢伸向腰后,抽出墨玉箫。

他没吹向敌军,也没指向父亲,只是将箫横在胸前。

雨水打在箫身上,顺着纹路流下。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前阵:“父亲,你当年说得对——谢家男儿,当以刀槊定乾坤。”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四周惊魂未定的士兵,再开口时,语气更沉:“可你忘了,刀槊之外,还有心。”

全场静了一瞬。

谢家家主瞪着他,嘴唇发抖:“你说什么?”

“我说,”谢无涯转过身,背对叛军,面向城楼,“这仗,不该打。”

他站定在雨中,像一根钉子,把即将冲锋的队伍硬生生拦住。

沈清鸢的手指没停。

她察觉到谢无涯的气息从紊乱变得坚定,共鸣术传来的波动不再混乱。她趁势加重琴音,《破阵乐》进入高潮段。音波如网,铺向整个战场。

这一次,她不只是绕马。

她用共鸣术探入每一名士兵的情绪。他们中有不少人曾是谢家旧部,本就不信“清君侧”之说,只因家主下令才被迫出征。此刻父子对立,主帅斩马立威,儿子当众倒戈,他们心里的怀疑被琴音一点点放大。

有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

有人往后退了半步。

一个老兵扔下盾牌,低声说:“这哪是清君侧?分明是谢家自己斗起来了……”

旁边的人听见了,没说话,但握兵器的手松了。

又一人丢下长枪,转身往回走。没人拦他。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队伍开始瓦解,有人默默牵马离开,有人蹲在地上喘气,不再看前方。

谢家家主站在原地,四周亲卫环伺,却挡不住溃散的人流。他的脸涨成紫红色,指着谢无涯吼:“逆子!你竟敢背叛家族!”

谢无涯没回头。

“我不是背叛。”他说,“我是选择不再错下去。”

沈清鸢停下琴。

最后一个音缓缓消散在雨里。她抬起手,看见第三弦上的金粉还在渗出,一点一点落在琴腹缝隙。她没去碰,只是轻轻收拢手指。

城下已不成阵。

战马乱跑,兵器散落一地,鼓架倾倒,旗帜斜插在泥中。叛军走了大半,剩下的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没人再喊口号。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琴。

裂痕还在,但金粉浮出的地方,似乎多了些纹路,像是某种字迹,又像是地图的轮廓。她来不及细看,风突然送来一阵异样。

谢家家主上了另一匹马。

他没再看谢无涯,也没下令追击。他只是盯着城楼上的沈清鸢,眼神阴冷。然后他抬手,做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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