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谢家再布局,弃子反成棋(1/2)

风停了许久,一阵轻风忽又拂过,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轻轻落在了沈清鸢的琴首。

那黑羽飞鸟掉落羽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这悄然飘落的落叶,仿佛应和着某种未尽之言,悄然诉说新的变局。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弦上。

她没有抬头,只将茶盏轻轻放回案几。青瓷与木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这声音不大,却让厅内所有目光都聚了过来。

谢家主就站在三步之外,脸上带着笑。他穿一身深灰长袍,袖口绣着暗纹,手里端着一只玉杯,像是专程来道贺的长辈。

“恭喜沈姑娘。”他说,“九阙大会已定名分,天机卷认主,实乃江湖幸事。”

沈清鸢点头,手指微动,第三弦震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借这一音探出一线心绪——那笑意未达眼底,杀意藏在呼吸之间。

她听见了。

不是言语,是念头。像水底浮石,沉得极深,却被琴音搅动起来——“此女知血脉之秘,必不能久留。无涯……不过弃子,可用即抛。”

那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

但她听清了。

她抬眼,看向廊下站着的人。

谢无涯一身白衣,墨玉箫垂在腰后。他没有看她,也没有看他父亲,目光落在远处屋檐的飞角上,神情冷淡,像局外人。

沈清鸢拨弦。

一音短促,极细,几乎被风吹散。那是他们小时候在镜湖边约定的暗语:“有人欺你。”

谢无涯的右手忽然动了一下,指尖掠过箫身。

他缓缓转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父亲身上。

谢家主察觉气氛有异,眉头一皱,随即又扬起笑容。“无涯,还不过来?见了沈姑娘,怎的连礼都不行?”

谢无涯不动。

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停在高阶之上。他没有向沈清鸢行礼,而是转身面对父亲,声音很轻:“父亲说得是。我既只是棋子,那今日便让您看看——这枚棋子,能否掀了您的棋盘。”

满堂皆静。

谢家主脸色骤变,手中玉杯猛地砸在地上,碎成数片。“放肆!你谢无涯,生是我谢家人,死亦是我谢家魂!”

“魂?”谢无涯冷笑,“您要的是我的命,不是我的魂。”

他右手抬起,缓缓抽出墨玉箫半寸。箫口朝天,像在祭谁,又像在断什么。

沈清鸢指尖在挑。

琴音骤起,是《破执》第一句。音波不强,却直入人心。它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只是稳稳撑开一道屏障,隔开了父子之间的压迫。

谢家主身形一晃,似被什么撞了一下。他盯着沈清鸢,眼中怒火翻涌。“你也在算计他?想用你的琴音蛊惑我儿?”

“我不需蛊惑。”沈清鸢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他听得懂自己的心。”

谢家主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一个‘听得懂自己的心’。那你可知道他心里最怕什么?不是死,不是背叛,是他亲手杀了那个教他吹箫的小丫鬟——为了取信于我。”

沈清鸢的手指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谢无涯的气息变了。那是一种极细微的波动,藏在呼吸深处,却被琴音捕捉到了。

她继续抚琴。

这一次,她不再试探,也不再引导。她只是奏出一段旧曲——《长相思》的开头两句。这是谢无涯常在子时三刻奏的曲子,也是他唯一会在无人处反复弹奏的调子。

音波渗入。

谢无涯闭上了眼。

画面浮现:十二岁那年,刑场边上,他跪在地上呕吐。父亲站在高台,命令他亲手砍下一名侍女的手臂,只因那人多看了他一眼。他不肯,父亲便让那人当众剖腹。血溅在他脸上,他哭不出来,只能看着。

后来,他学会了用箫声压住心跳。

十七岁那年,父亲佩剑架在沈清鸢颈上,逼他低头。他拔剑,斩断父剑,鲜血顺着剑刃滴落。那一刻,他才知道,有些东西比家族更重要。

琴音不断。

那些记忆被一一唤醒,不是由她操控,而是由他自己看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