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子时三刻的并蒂莲(1/2)

沈清鸢的手腕还在谢无涯的掌心里。他的手指冰凉,指节用力到发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她没有抽开,只是将指尖轻轻压在他脉门上,顺着那股紊乱的律动探入共鸣术。

音波在血肉里穿行,她听到了——那蛊虫不是静止的,它在跳,像有另一段箫声在体内回响,一圈圈推动着毒性往前走。而谢无涯自己的心跳,正被这声音一点点拖垮。

“你听见的箫声不是假的。”她开口,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落进他耳中,“是它在模仿你。但我的琴,只属于你。”

谢无涯的眼皮颤了一下。他没松手,可指腹的力道微微缓了半分。

子时三刻快到了。

她抬眼望向窗外。月亮已经升到最高处,银光洒在琴面,映出一道细长的裂痕。那是刚才断弦崩飞时划过的痕迹。她伸手从袖中取出那根断弦,重新缠回琴首。墨九临终前用发丝在她琴弦上刻下“子时三刻”四个字时,她还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明白了。

时间到了。

她闭眼,拨弦。

第一个音落下,不是《清心》,也不是任何一曲现成的调子。这是她七岁那年,在镜湖边上,谢无涯手把手教她的第一支曲。那时他比她高不了多少,说话还带着奶气,却一本正经地说:“这支曲子只能弹给一个人听。”

琴音一起,木质琴身忽然泛起微光。一朵莲纹自琴首缓缓浮现,两瓣并生,金线勾边,像是被音波唤醒的烙印。花瓣随着旋律轻轻摇曳,仿佛活了一般。

谢无涯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支曲。

他咬牙撑起身子,从怀中取出墨玉箫。箫身已有裂痕,是他昨夜发作时无意识捏碎的。他不管这些,将箫抵在唇边,吹出第一个音。

琴与箫合。

音波交织的瞬间,并蒂莲纹骤然离体,化作两道金光直射而出,刺入谢无涯胸前经络。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却被沈清鸢侧身挡住。她左手仍抚琴不辍,右手迅速搭住他肩头,借力稳住两人身形。

金光深入皮肉,剖开血脉,逼得蛊虫无处可藏。那半透明的小东西挣扎着想要退回深处,却被音波死死锁住。终于,一声脆响,它被硬生生从胸口逼出,落地即燃,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谢无涯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靠着她坐着,喘息粗重,冷汗浸透衣衫。可神志清楚了。那一直缠绕耳边的虚假箫声,消失了。

沈清鸢没说话,继续弹着。琴音未停,并蒂莲纹仍在流转,像是守护着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铁甲踏地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震得地面微颤。火把的光从崖底漫上来,照出一排排持矛列阵的身影。裴珩走在最前面,玄色劲装未换,脸上沾着尘灰,肩头伤口渗血,却一步不停。

他在十步外站定,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黑烟,最后落在沈清鸢和谢无涯身上。

两人背靠背坐着,一个抚琴,一个握箫,姿势狼狈却不肯分开。白衣染血,箫裂琴伤,却像生来就该如此站立。

裴珩瞳孔猛地一缩。

这一幕他见过。

不是亲眼所见,是在《心弦谱》翻到最后一页时,眼前闪过的幻象——焚毁的阁楼,燃烧的琴,还有两个不肯放手的人影。那时他以为那是毁灭的预兆,是情劫必亡的结局。

可此刻,火光未起,琴音未绝,他们只是坐在那里,用命护住彼此的一线生机。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身后亲卫已举起弓弩,只等他一声令下。

“拿下。”他说,声音低哑。

脚步向前逼近。

沈清鸢左手琴音不变,右手突然抽出听雨剑,反手插入地面。剑身震动,带起一圈无形音波,将两人笼罩其中。她抬头看向裴珩,眼神平静,没有惧意。

“你要杀他,先杀我。”

话音落下,琴音陡然拔高。

并蒂莲纹再次亮起,金光顺着剑身蔓延,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箭矢射来,在触及光幕的瞬间偏转方向,钉入旁边的石壁。

裴珩站在原地,没有再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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