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断箫葬母·并蒂莲开(1/2)
血从云容指间滑落,渗进土里。她的手还在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又像是要写下什么。沈清鸢没有再看她,只是扶着云铮慢慢往祭坛外走。萧雪衣跟在后面,脚步虚浮,双钩垂在身侧,刃口沾着血。
天光微亮,风停了。
谢无涯是在他们走出三步时出现的。他站在祭坛入口的石阶上,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没人说话,也没人回头。他一步步走过来,目光落在云容身上,停了几息,然后弯腰,拾起她手中那副鎏金护甲。
护甲还带着余温,纹路清晰,指尖划过时能感到细微的凹凸。他低头看着,忽然开口:“她最后说了什么?”
沈清鸢停下脚步,没转身。“她说……她才是被扔下井的那个。”
谢无涯没应声。他把护甲翻了个面,看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杀沈清鸢,得天机卷”。
他笑了下,声音很轻。
“到死都在布局。”
他抬手,将护甲甩进祭坛中央那个深坑。金属落地的声音闷得像敲在墙上。
接着,他抽出腰后的墨玉箫。箫已断,裂口参差,一截留在坑边,另一截握在他手里。他低头看着那截断箫,指尖慢慢抚过上面一道旧痕——那是十二岁那年,他在镜湖边摔伤时,沈清鸢用布条替他缠过的痕迹。
他没再看任何人,俯身,把断箫也放进坑里。
土一点点盖上来,掩住护甲,掩住断箫,掩住云容最后的命令。他亲手填的,一捧一捧,动作很慢,却没停。
直到坑平,他才站直。
沈清鸢一直看着他。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琴匣轻轻放在地上,坐在坑前的石沿上。
云铮靠在柱子边,喘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眼萧雪衣,她也在看他。
两人对视很久。
他忽然说:“小时候你说,长大要当女侠。”
她眼眶一热,没躲开视线。“你说要带我逃出去。”
他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刀刃不长,但锋利。他握住手腕,用力一划。
血立刻涌出来,顺着掌心流下,滴进坑里。
萧雪衣咬着牙,从发间抽出一根银针,刺破自己手腕。血珠滚落,和他的一起渗进泥土。
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
沈清鸢闭眼,十指搭上琴弦。
《新生》的第一个音播出去时,风又起了。
这音不高,也不急,像水滴落进干涸的河床。她没睁眼,共鸣术却已展开,探入地底——那里有怨,有恨,有不甘,可也有东西在动,像是被唤醒的种子,在黑暗里伸展根须。
第二个音落下,土面裂开一条细缝。
第三个音接上,嫩芽钻了出来,绿得发亮。
谢无涯走到她身边,蹲下,看着那株幼苗。它长得极快,转眼抽枝,展叶,两根茎干并排而生,缠绕向上。
花瓣开始成形。
一朵红,一朵白,花心相贴,竟是并蒂莲。
沈清鸢手指不停,琴音渐密。她能感觉到地下的血被吸收,化作养分,催动生机。那花越开越大,花瓣舒展,晶莹如露,花心深处似有光流转。
谢无涯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没挣。
他引她的掌心,按在花心上。
那一瞬,她指尖一震。
不是触感,是共鸣术的反馈——莲心深处,藏着一道极细的金线,像被封印的符文,只有音律才能触及。她认得那种波动,和《心弦谱》上的禁制同源。
天机卷的新线索。
就在这花里。
谢无涯低声说:“天机卷已开。”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但我要的,是你。”
沈清鸢没答。她抽回手,指尖还沾着花粉。她看着那朵红白相间的莲,忽然觉得累。不是身体的累,是心。
她收了琴,放回匣中。
云铮慢慢走过来,单膝跪在坑边。他望着那朵花,低声道:“娘……我不是工具了。”
萧雪衣站在原地没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血已经止了,伤口结了一层薄痂。她没包扎,也没擦,就让它露在外面。
风吹过,莲花轻轻摇晃。
谢无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他看了眼沈清鸢,又看了眼那朵花,转身走向石阶。
“走吧。”他说,“这里的事结束了。”
沈清鸢撑着琴匣站起来。她刚迈出一步,忽然停住。
她低头看那朵花。
花心处,那道金线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它在回应她的呼吸。
她皱眉,正要再探共鸣术,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云铮倒了下去。
他跪在地上,左臂胎记处的血又涌了出来,比刚才更急。他咬着牙撑住重剑,额头冒汗。
“怎么了?”她立刻转身。
他摇头,声音发颤:“不知道……突然……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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