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古城残影（1/2）

“嗡——！”

踏入入口的刹那，天旋地转，时空错乱。眼前不再是西漠的星空与石环，而是无数破碎、扭曲、飞速掠过的光影、色彩、声音碎片。林见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条湍急的、由时间与记忆构成的河流，身不由己地向前漂流。四周的景象飞速变幻，时而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熙熙攘攘的古老集市、奇装异服的人群，时而又是天崩地裂、流沙倒卷、城池崩塌、万灵哭嚎的末日景象，时而又化作一片死寂、被黄沙半掩的断壁残垣……无数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空间的信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感官与神魂。

“紧守心神！这里是连接外界的‘时光甬道’，充斥着古国沉没时的时空乱流与记忆碎片，莫要被其同化，失去自我！”林见的声音，在厉战、阿吉等人识海中响起，带着镇魔之力的稳固意志。

他自己则早已将“镇狱元婴”催动，五色“镇狱”领域护持周身，将那些混乱的时光碎片与精神冲击强行隔绝、镇压、吞噬。厉战等军魂本就是魂体，又经煞气与战意淬炼，对这类精神冲击抗性较高，此刻结成魂阵，互相支撑，倒也勉强能稳住。唯有阿吉修为最弱，虽有林见领域庇护，依旧被冲击得脸色发白，头晕目眩，只能死死闭着眼睛，紧咬牙关，跟随林见的气息前行。

这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也没有固定的方向。林见只能凭着对镇魔副令那一丝微弱的感应，以及直觉，在混乱的时空乱流中，艰难地辨别、选择着相对“稳定”的路径，向着感应的方向“挤”去。他不敢施展太快的遁术，以免被更加狂暴的乱流卷走，只能如同逆水行舟，缓慢而坚定地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很久。前方混乱的光影中，终于出现了一点相对稳定、散发着暗沉、古老、悲凉气息的“光亮”。那光亮并非出口，更像是……一个巨大空间的内部景象投影。

“到了！抓紧我！”林见低喝一声，催动“镇狱”领域，化作一道凝练的五色梭形光芒，包裹住众人，猛地向着那点“光亮”撞去。

“啵——！”

如同穿透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水膜。四周混乱的光影、声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形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沉重。

脚踏实地。不，是脚踩在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细腻、却异常坚硬的“沙地”之上。这沙地并非外界的金黄色，而是一种暗淡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灰白色，散发着浓郁的尘封与岁月气息。

林见稳住身形，第一时间撑开“镇狱”领域，警惕地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个难以估量其边界的、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空间之高，目力难及顶端，只有一片永恒的、仿佛凝固了的暗灰色“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微弱的、不知来源的、惨白色的磷光，如同鬼火般，在极高的穹顶之上幽幽闪烁，提供了极其有限的光亮，让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阴森、冰冷的灰暗色调之中。

而在这片巨大空间的底部，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人心神震撼。

那是一座……城。一座无比庞大、却已然彻底死去的、被埋葬在地底无尽岁月的——古城。

目光所及，是连绵起伏、望不到边际的、完全由灰白色巨石、沙土、以及一种奇异金属构筑而成的建筑废墟。有高达数百丈、如同山峰般倾颓的巨大金字塔形神殿，其表面爬满了干枯、扭曲、仿佛石化了的古老藤蔓与裂痕。有宽阔、笔直、却堆满了碎石与沙尘的街道，街道两旁，是密密麻麻、倒塌了大半的民居、商铺、工坊的残骸，依稀可见当年城市的繁荣轮廓。有干涸、龟裂的河道，河床上散落着锈蚀的船只残骸。更有一些造型奇诡、如同倒置沙漏、扭曲螺旋、或是由无数几何体堆叠而成的奇异建筑遗迹，散发出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古老而玄奥的气息，显然是古国当年重要的宗教、祭祀或行政场所。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尘埃、腐朽、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死寂。没有风，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声音，连最细微的虫鸣都没有，只有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永恒的寂静。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停留在了万古之前，那个灾难降临的瞬间。

“这里……就是流沙古国遗迹的内部……”阿吉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如同神话中失落国度般的景象，声音带着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真的……真的存在……”

厉战等人也显出身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魂体状态，让他们对这种极致的死寂与阴气环境，反而感到一丝本能的舒适，但同时也更加警惕可能潜藏在暗处的、更加诡异的存在。

“时空之力依旧浓郁，但相对稳定了许多。看来，那入口连接的，是古国沉没后，因时空扭曲而形成的一处相对稳定的‘夹缝’或‘地底空间’。”林见感应着周围的环境。他能感觉到，此地的天地法则，与外界截然不同，时间流速似乎极其缓慢，甚至……有些区域是错乱的。空间结构也异常稳固，但又充满了各种难以察觉的、细微的扭曲与断层，神识探查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最多只能延伸出数里。

“镇魔副令的感应，指向……”林见闭目，再次仔细感应丹田内那因副令破碎而残留的印记，以及星轨寻踪盘传来的微弱指引。片刻后，他睁开眼，望向古城废墟的深处，那最高、最庞大、也最为残破的、金字塔形神殿废墟的方向。“在那个方向，那座最大的神殿附近。但感应很模糊，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遮蔽了。”

“大人，此地诡异，需万分小心。”厉战沉声道，“末将能感觉到，这死寂之下，隐藏着许多不弱的魂力波动，有些充满了怨恨与疯狂，有些则……异常古老、冰冷，仿佛沉睡了无数岁月。而且，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与阴气，似乎对生灵有极强的侵蚀之力，久留恐伤及本源。”

“无妨，我这‘镇狱’之力，可抵御侵蚀。”林见点头，他早已发现，体表的五色光晕，正缓缓地将试图侵蚀而来的阴冷死气与尘埃，排斥、净化、甚至吸收炼化。这古国的气息，对别人是毒药，对他这融合了寂灭、死亡、吞噬之力的“镇狱元婴”而言，却是一种另类的“补品”，虽然效果甚微。

“先探索一下附近，收集信息，确定方位，再向神殿进发。”林见做出决定。贸然深入核心，并非明智之举。这古城废墟如此庞大，且诡异莫测，必须先了解其基本规则与危险。

他带着众人，小心地踏上了那条堆满碎石与灰白细沙的宽阔街道。脚下，沙沙的脚步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仿佛惊扰了某种亘古的沉眠。

街道两旁，那些倒塌的房屋废墟，如同张开的巨口，内部漆黑一片，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与腐朽气息。林见神识探入其中几间，只看到一些早已化作尘埃的家居摆设，以及一些镶嵌在墙壁上、失去光泽的奇异宝石与金属装饰。偶尔，能在角落发现几具完全石化了的人形骨骸，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或蜷缩，或奔逃，或相拥，无声地诉说着灾难降临时的绝望。

“没有明显的禁制波动，也没有活物气息……只有最纯粹的死亡与荒芜。”林见心中思忖。这似乎不符合常理，一个如此庞大的上古国度沉没，其地脉、阵法、乃至某些特殊存在，应该会留下一些更加“活跃”的痕迹才对。

继续前行了约莫一刻钟，穿过数条街道，来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心，有一座早已干涸、只剩下基座的巨大喷泉，喷泉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达十丈、通体由一种暗银色金属铸造的、人首蛇身、手持沙漏的奇异女神雕像。雕像同样残破不堪，蛇尾断裂，沙漏破碎，女神的头颅也缺失了小半，只剩下半张模糊、悲悯的面容，凝视着远方。

然而，就在林见等人踏入广场，目光触及那残破女神雕像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