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2/2)
厄齐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那绿色的竖瞳此时中充满了屈辱与恐惧,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光芒微闪,一旁的潮汐水妖发出一声不甘的低鸣,化作点点蓝色光粒,消散在空中。
就在水妖消失的瞬间,厄齐便感觉自己后颈遭到一记精准有力的重击!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大人?为什么不……”吉特确认四周再无伏兵,这才放开了怀中的迪亚,收起直刀,但他的耳朵依然警惕地转动着。他走到赤敛身边,看着地上昏迷的厄齐和被戟刃压制无法动弹的伯奇,眼中充满了不解。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湿地联盟还会派其他或许更麻烦的指挥官过来。”赤敛冷静地分析道,收回了架在伯奇脖子上的画戟,但目光依旧锁定着对方,“留着他们关押起来,龙爪族投鼠忌器,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们真的敢不顾一切来进攻……”赤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我们就把其中一个押上城头。我相信,只要龙爪族的祭祀长老没有生第三胎的打算,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最‘明智’。”
伯奇剧烈地喘息着,肩胛和手臂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强烈的屈辱和愤怒支撑着他保持清醒。他听到赤敛的话,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咯咯”声,他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却被赤敛用马蹄不轻不重地再次踩住肩膀压了回去。
“你还没晕呢?倒是挺硬气。”赤敛低头看着他,语气平淡,“别挣扎了,深呼吸,睡一觉吧。头晕是正常的……”说着,他抬起另一只马蹄,对着伯奇的后脑勺精准地施加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力道。
伯奇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是弟弟厄齐昏迷的侧脸和迎面的黑暗,随即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两人被拖上了那辆只剩下底板的破烂马车。吉特小心地切断了之前伯奇召唤出来、依旧缠绕着雷兽腿脚的藤蔓,又将那名不幸殉职的车夫遗体也安置在板上。他对着车夫的尸体恭敬地行了一礼:“感谢你的牺牲和奉献。”
两匹受惊的雷兽在吉特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调转方向,同时载着英雄与俘虏朝着赫伦城的方向缓缓驶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尘埃落定的寂静。
院子里,迪安和迪尔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猫尾巴和蜥蜴尾巴都因担忧而低垂着,不安地扫动地面。艾伯特则蹲在法阵旁,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符文,眉头紧锁。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茫然地从门口踏入。
“迪亚!”迪安第一个发现,立刻小跑着冲上前,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后怕和惊喜,他围着迪亚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吓死我们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被传回来?”
迪尔也紧跟过来,灰白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迪亚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城主大人他们……”
迪亚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个轻松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有我和大人在,自然不会让他少一根汗毛。”吉特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笑容,走了进来,他的尾巴愉快地小幅度摇晃着。
艾伯特站起身,推了推眼镜,看向吉特身后:“城主大人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吉特解释道:“城主大人已经先去地牢处理关押那两个俘虏的事了,让我先送迪亚回来。”
“俘虏?”迪安和艾伯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讶道,耳朵同时竖了起来。
“对呀!”迪亚这才找到机会说话,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崇拜的光芒,狼尾巴不受控制地快速摇摆起来,“你们是没看到!城主大人太厉害了!就那么唰唰几下!就把他们的头头打趴下了!简直就是英雄!”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赤敛强大实力的惊叹和认可。
艾伯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所以……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这两个人,然后活捉?”
吉特摇了摇头:“不完全是。大人说一开始并没预料到能活捉,只是想亲自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和手段。只是交手后发现……对方比预想中要弱不少。考虑到他们身份特殊,既然有机会活捉,若是轻易放走,反倒对不起他精心安排的这场‘演出’了。”吉特复述着赤敛的话,语气中带着对城主的钦佩。
他顿了顿,转向艾伯特,表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耳朵也转向对方:“艾伯特,正好问问你,你的传送法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迪亚没有被一起传回来?当时情况紧急,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艾伯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温和,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已经反复检查过法阵了,魔力回路和符文篆刻都完美无缺。问题……恐怕不是出在我的魔法上,而是出在迪亚自己身上。”他的目光转向一脸茫然的迪亚,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神色。
“问题出在我身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迪亚身上,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狼耳朵困惑地耷拉下来,“啊?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做两个小实验验证一下就好了。”艾伯特走上前,轻轻抓起迪亚的一只爪子,语气温和但不容拒绝,“可能有点疼,忍耐一下。”说着,他取出一根细针,在迪亚的指尖快速刺了一下。
一滴鲜红的血珠立刻从伤口渗了出来。
接着,艾伯特的手掌上浮现出一个柔和的小型治愈法阵,散发着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他小心地将法阵靠近迪亚指尖的伤口,柔和的治愈魔力如同温润的溪流般试图涌入。
然而,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充满生机的治愈魔力仿佛遇到了一层绝对无法穿透的无形屏障,无论如何催动,都无法渗透进迪亚的皮肤一丝一毫!那细微的针孔依旧清晰地留在那里,没有任何要愈合的迹象,仿佛艾伯特施展的不是治愈术,而只是一个发光的手电筒。
“果然如此……”艾伯特散去了法阵,语气中带着释然和确认,“这就是迪亚的另一个能力在起作用。”
吉特见状,脸上瞬间浮现出震惊之色,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难道是……那个‘绝魔之体’?!”
艾伯特点了点头,肯定了吉特的猜测:“除此之外,很难解释为什么传送阵对他完全无效,连最基础的治愈魔法都无法对他产生作用。唯有‘绝魔之体’这项极其罕见的异能才能解释这一切。”
“绝魔之体?这是什么能力?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迪亚看着激动得尾巴都竖起来的吉特,自己却还是一头雾水,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一旁的迪安和迪尔也好奇地凑近,猫耳朵和蜥蜴尾巴都因为好奇而微微翘起。
吉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语气依旧带着惊叹,他开始详细解释:“绝魔之体,是一项特殊的异能,它的效果并非增强肉体或元素亲和,而是形成一种绝对的‘拒绝’领域。它可以直接拒绝魔力对身体的‘直接’作用。比如,纯粹由魔力构成的火焰灼烧、闪电麻痹,甚至是毒素甚至药物,对你效果都会完全无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但同样,这种拒绝是不分好坏的。哪怕是正面的、治愈性的魔法或者魔药,其蕴含的魔力也无法直接作用于你的身体,无法加速你的伤口愈合或者恢复体力。不过,它无法抵抗由魔力‘间接’产生的物理效果——比如,用魔法凝聚出的巨大冰锥砸下来,或者用魔力催动岩石飞射,该有的冲击力和伤害还是有的。”
迪安若有所思,忽然猫耳朵一竖,琥珀色的眼睛亮了起来,恍然大悟地叫出来:“我明白了!这就是那次我们都被下了药,都吃了那个食物,但迪亚你那个时候还清醒的原因”
迪尔则更关注吉特话中的后半段,灰白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细长的尾巴不安地卷曲起来:“那……那不是意味着,如果迪亚哥哥受伤了,就不能用治愈药水或者治疗魔法了?那受伤了怎么办呀……”
艾伯特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温和却现实:“那就只能依靠身体自身的恢复能力,或者采用最传统的、不依赖魔力的物理治疗方式了。相信你自己的身体吧,孩子。”
迪亚消化着这些信息,最初的茫然过后,冰蓝色的眼睛里反而闪烁起兴奋的光芒,狼尾巴不受控制地快速摇摆起来:“我觉得这个能力超棒啊!只要我变得足够厉害,自然就不需要担心治疗的问题啦!而且还不用担心魔法师和远距离袭击和别人的暗算”
艾伯特思考着最后只抛出一句有利有弊
与此同时,赫伦城阴冷的地牢深处。赤敛亲自监督着狱卒将昏迷的伯奇和厄齐分别拖入两间特制的、镌刻着隔绝符文禁魔石的牢房。沉重的精钢镣铐锁住了他们的手脚,即使醒来也难以调动魔力和发动异能。
“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们单独接触。”赤敛的声音在地牢幽暗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炭火,扫过每一个垂首听命的狱卒。
“他们醒了之后也不必打扰,暗中记录下他们所有的对话。除了每日定时送餐,我不希望他们得到外界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缕不该有的阳光和树叶。明白吗?”
“是!城主大人!”狱卒们齐声应道,声音在石壁间碰撞回响。
另一边,城主大人亲自出马、生擒湿地联盟两位指挥官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早已传遍了赫伦城的大街小巷。城中顿时欢天喜地,兽人们奔走相告,许多居民兴奋地摇动着尾巴,互相捶打着肩膀庆祝,空气中仿佛提前充满了节日的喜庆气氛,连日来的紧张和阴霾被一扫而空。
赤敛站在城主府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街道上洋溢着喜悦笑容的各族兽人居民,甚至能看到几个淘气的小崽子模仿着城主战斗的样子嬉闹追逐,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难得而真实的惬意笑容。
“这下总算能过上一段并不短暂的安稳日子了。”他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随着敲门声响起,吉特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大人威武!”吉特笑着走进来,斑驳的尾巴愉快地小幅度摆动,“真是好算计!城中百姓现在个个高兴得不得了,自发组织庆祝,还有人嚷嚷着要给您立碑颂德呢!”
“胡闹。”赤敛笑骂了一句,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让他们不许瞎搞。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已经把整个湿地联盟都打投降了呢。”他放下茶杯,语气随意但话题一转:“说正事,艾伯特那边检查得怎么样了?法阵怎么回事?”
“已经确认了,不是艾伯特法阵的问题。”吉特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是迪亚自身的问题。他还拥有另一项能力——‘绝魔之体’。”
“绝魔之体?”赤敛闻言,端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小子…一个适能之力,一个绝魔之体,两个都是很稀有的能力啊”
他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但是这异能……隔绝一切魔力的直接作用,隔绝负面效果倒也罢了,算是天大的好事。可连正面的治疗增益、救命魔药也一并隔绝了……这意味着在战场上,他几乎无法接受任何即时性的魔法支援。万一受了重伤,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起眼,看向吉特:“那小子自己呢?知道自己以后的一些限制,没沮丧吧?”
吉特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无奈又好笑的表情:“他?他自我感觉好着呢!完全没当回事,还挺兴奋,说什么‘只要小心不受伤就行了’。”他将迪亚那乐观到近乎天真的心态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赤敛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马耳随之轻轻抖动:“呵……倒是我瞎操心了。也是,年轻人有这股子锐气和自信是好事。既然他有这份心气,那也好。往后更加刻苦地锻炼体能和战斗技巧吧,把身体打磨得结实些,恢复力自然就强。只要不被瞬间重创,确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和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