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六(1/2)
“迪安?我听说你的朋友伽罗烈回来以后,你们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甚至吵了一架?”
鸣崖亲王的军帐内,香炉里飘散着宁神的淡淡草药气息,与帐外隐约传来的士兵操练声形成对比。此刻,帐内只有迪安与鸣崖两人。鸣崖坐在主位上,身体微微前倾,金色的虎眸中盛满了毫不作伪的“担忧”与“关切”,语气循循善善诱,如同温和的长辈,仿佛对发生在孩子们之间的“矛盾”一无所知,却又无比挂心。
迪安站在下首,白色的猫耳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刻意避开了鸣崖的视线,目光落在帐内铺着的地毯上,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疏离:“没什么,只是……一些理念上的小摩擦罢了。他父亲的事,本来也与我没什么直接关系。”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显得欲盖弥彰,那紧绷的尾巴尖泄露了他并非真的不在意。
鸣崖将他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兴趣更浓。他明白,这种“坚固”关系上出现的一旦出现裂痕,就很难修复,自己的机会就在其中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罢了,” 他叹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惋惜,“你们可是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生死难关的同伴,这份情谊何其珍贵?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闹掰了啊~” 他语重心长,那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几乎让人忘记了他帝国亲王的尊贵身份,只觉得是一位真心为他们着想的长者。
“我已经派人加紧安排你们的去处了,” 鸣崖适时地转移话题,抛出一个甜头,试图进一步降低迪安的警惕,“等到我派去帝都的信使回来,应该就有确切消息了。到时候,你们五个就能有一个安稳的、不必再颠沛流离的家,可以安心学习和成长。” 他描绘着一幅美好的未来图景。
“好……多谢亲王殿下费心。” 迪安的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脑袋微微低着,仿佛还沉浸在与同伴“闹掰”的郁闷中。
“怎么了,迪安?” 鸣崖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笃定,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语气依旧是满满的关心,“我看你心事重重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上忙?”
他像一个耐心十足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入陷阱。
迪安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被一种混杂着委屈和愤怒的情绪取代。他像是终于忍不住,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赌气成分,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没什么……就是伽罗烈他不识好人心!我对他那么好,带他离开那个鬼地方,教他东西,结果呢?他居然反过来指责我!说我有问题!说我骗了他!” 他胸口微微起伏,白色的胡须都因为激动而微微翘起。
前面还三缄其口,现在却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这一紧一松,欲扬先抑的表演,果然牢牢抓住了鸣崖的注意力。鸣崖心中暗自点头,觉得这场面正稳稳地朝着他预设的方向发展。
‘到底是群没经历过世事的孩子,’ 鸣崖藏在袍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即使再天赋异禀,心智早熟,在人情世故和政治博弈的阅历上,终究是张白纸。这一块,他们差得太远了。’ 他几乎要压抑不住心中的得意。
鸣崖迅速收敛心神,脸上换上一种“我理解你”的同情表情,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伽罗烈那孩子,心思比较直,确实不如你这般聪慧,不能完全理解你的良苦用心,这也是正常的……唉。” 他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但你作为他们之中最有主见、最成熟的一个,是他们的大哥,还是要多包容一些。你们能一路相互扶持走到现在,多么不容易啊……”
他观察着迪安的反应,见其虽然依旧扭着头,但耳朵却在微微颤动,显然在听,便继续抛出他的“解决方案”:“这样吧,你看如何?一会儿我也找伽罗烈好好谈一谈,亲自帮你们调解一下。我相信,你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他语气诚恳,仿佛全心全意只想弥合他们之间的裂痕。
“哼~我才懒得管他怎么想呢!爱怎么样怎么样!” 迪安像是被说到了痛处,又像是倔强地维护着自己那点“大哥”的尊严,猛地扭过头,丢下这么一句气话,甚至没等鸣崖再开口,便径直转身,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怒气,脚步略显急促地走出了帐篷。
看着晃动的帐帘,鸣崖脸上那副和煦关切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算计。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细微声响。
‘到底是群小孩子……’ 他心中再次确认,‘如此一来,就可以利用伽罗烈,暗中监视迪安的一举一动了。等到伽罗烈为我做的事情足够多,把柄也握在我手中时,不怕他不将迪安的所有底细、所有秘密都清清楚楚地交代出来……’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这样的天才,十岁之龄便能娴熟运用多重强化技巧,如此恐怖的魔法天赋,其潜力简直深不可测……必须要牢牢掌控在帝国,不,是掌控在我的影响之下才行……未来有一天说不定……’
但一丝疑虑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浮现。‘……只是,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他敲击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迪安这孩子,心思缜密远超同龄人,他会如此轻易地在我面前情绪失控吗?’ 这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压下。‘或许,正是因为重视与伽罗烈的友情,才会在自以为安全的我面前,卸下心防,露出这符合年龄的一面吧?’ 他更愿意相信这个解释。
不久之后,伽罗烈也来到了军帐。
他低着头走进来,黑色的皮毛在帐内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怒,但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委屈和幽怨的情绪,如同实质般缠绕在他的眉宇之间。他那条黑色的豹尾也无精打采地拖在身后。
“殿下……您找我……”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点刚刚哭过后的沙哑。
“嗯~” 鸣崖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和的面具,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伽罗烈,试图从他每一寸表情和细微的动作中捕捉到更多真实信息,“怎么样?回去之后,和迪安说清楚了吗?误会解开了吗?” 他明知故问。
“别提他!” 伽罗烈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激动,但又迅速压抑下去,化为一种固执的冷漠,“我不想理他……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我讨厌他。” 他偏过头,浅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被伤害后的倔强。
“啊?离开?” 鸣崖亲王的眉头恰到好处地皱了起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与“担忧”,“你要去哪里?你一个人,年纪又小,在外面要怎么生活?”
他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差点用成年人的思维去度量一个孩子的冲动决定。
“不知道!” 伽罗烈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孩子气的偏执,“但是我不想再和骗子待在一起做朋友了!”
“唉……迪安那孩子,确实是有些……过于骄傲和固执了,有时候行事方式不太讨人喜欢,这点我也知道。” 鸣崖用一种“我们是一边的”口吻说道,声音轻缓,充满了理解,“但是,伽罗烈,你还小,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危机四伏,很难活下去的。你想想,你的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你这样糟蹋自己,他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精彩的活下去,你说是不是呢?”
他看到伽罗烈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动了一下,浅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动摇和痛楚,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趁热打铁,抛出了真正的意图:“我之前承诺的依然算数,我会给你,还有迪安他们,安排好的住处和训练学习的机会。你呢,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需要在和他们一起学习、训练的时候,帮我稍微留意一下迪安就好,看看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对什么特别感兴趣,学到了哪些新东西……简单告诉我就可以。”
他刻意将监视的任务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长辈对天才儿童的一点“额外关心”。
伽罗烈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嘴唇抿着,脸上露出挣扎和犹豫的神色,似是欲言又止。
鸣崖知道他内心的挣扎,立刻又给自己的请求披上了一层“合理”的外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害怕这样做会对不起朋友……没关系的,你看,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怕他因为天赋太高而走上歧路,或者……欺骗利用身边的人。你能理解……那种被信任的人欺骗的感觉,有多难受,对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自己也深受其害的哀伤,甚至用手托住了下巴,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引发伽罗烈的共鸣。
伽罗烈低着头,黑色的耳朵耷拉着,久久没有说话,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鸣崖则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紧紧锁定着他,心中盘算着:如果伽罗烈拒绝,甚至执意离开,那么他在这几个孩子内部打入楔子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再想找到这样好的突破口恐怕不易。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鸣崖几乎要失去耐心时,他再次开口,语气更加温和:“这样吧,你也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先回去,再好好想想?无论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尊重你。”
“……好,” 伽罗烈终于抬起头,声音依旧有些沉闷,“我再想想。” 他顿了顿,提出一个要求,“那……殿下,能不能现在就给我一个单独的帐篷?我……我不想再看见迪安他们……”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符合他此刻“人设”的委屈和不满。
这个要求让鸣崖心中暗喜,这进一步证明了他们之间的“裂痕”是真实的。但他脸上却立刻装作为难:“这个……伽罗烈,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目前营地内帐篷紧张,一时间也抽调不出多余的来安置你……你看,再坚持几天好不好?反正也没几天了,等帝都那边的消息一来,你们就能离开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各自的房间,不是吗?”
他自然希望伽罗烈和迪安的关系恶化,但也不希望彻底闹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否则他还怎么利用伽罗烈去“留意”迪安?一个被完全排斥在圈子之外的眼线,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待到伽罗烈也带着一脸“纠结”和“不情愿”离开后,鸣崖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靠在了椅背上。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
“小孩子……真是比对付那些湿地联盟的老油条还难搞啊……” 他低声自语,带着几分无奈的感慨,“心思敏感,情绪多变,道理还讲不通……若是四弟鸣岱在这里就好了,他性子应该比我更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与此同时,在莫比桑大沼泽的湿地联盟指挥中心
这里的湿热仿佛永远化不开的浓痰,粘稠地附着在每一寸空气里。西南指挥中心边缘,一片被特意清理出的空地上,气氛却比沼泽深处更加凝滞。
傲腾,那尊三米高的漆黑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空地中央。他随意地站在那里,双手抱臂,纯白色的眼眸懒洋洋地扫过面前的两位年轻鳄鱼兽人——伯奇与厄齐。那股无形的、源于绝对力量差距的压迫感,让周遭虫鸣都偃旗息鼓。
他们是刚刚被傲腾‘抓’过来的,傲腾的声音如同滚石,打破了寂静,“听说你们之前和赤敛手里走过几招?来,陪老子活动活动筋骨。我也来给你们做做指导,瞧瞧龙爪族未来的继承人何等水平了”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利齿,那并非微笑,而是猎食者看到值得一戏的猎物时的表情。
一边的思奇魁得知消息,他清楚明白那黑鳞煞星何等实力,于是也赶来这里,生怕他下手太过狠重,他语气关切,带着责备
“傲腾大人,你这是?”
“放心,我不会用全力,只是一场切磋和指导罢了。太宠溺孩子可是很难让他们成长起来的~”
傲腾自动无视了思奇魁的不满
伯奇与厄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一丝屈辱。他们自然知道眼前这位是联盟内有数的强者,找他们来说是“指点”,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背后恐怕有别的目的。
“既然傲腾大人愿意指导,我们兄弟自当奉陪。” 伯奇沉声应道,绿色的竖瞳紧缩,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身旁的厄齐则迅速后撤几步,双手已经开始勾勒魔法的轨迹,尾巴因专注而微微僵直。
没有预兆,战斗在瞬间爆发!
伯奇率先发难!他深知面对傲腾这等强者,抢占先机至关重要!他左臂猛地一挥——
嗖!嗖!嗖!
数根碗口粗细、布满尖锐木刺的墨绿色藤蔓如同蛰伏的巨蟒,骤然从傲腾脚下及身侧的地面破土而出!它们不再是简单的缠绕,而是如同狂乱的鞭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不同角度狠狠抽向、刺向傲腾庞大的身躯!和下盘,意在打乱对手平衡
然而,傲腾的反应快得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就在藤蔓即将及体的瞬间,那尊庞大的黑色身躯仿佛失去了重量,以一种近乎鬼魅的、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轻盈与速度,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一个蹦便跳出了藤蔓的攻击范围
啪!啪!啪!
藤蔓狂暴的抽击全部落空,只在地面上留下道道深刻的鞭痕和飞溅的泥浆,伯奇本以为对手如此庞大的体型这一击应该志在必得!
“太慢了!” 傲腾白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无趣。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藤蔓,双手抱拳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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