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碎脉重塑（2/2）

这些情绪如同四根烧红的楔子，狠狠钉入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将其强行稳固！

他猛地睁开通红的双眼，尽管眼前只有洞穴的黑暗，但他仿佛能看到体内那残酷而充满希望的一幕——紫色的雷光如同微小的犁铧，在他荒芜的经脉废墟中，硬生生犁开一条焦黑、破碎，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通道！

他不再试图抵抗痛苦，而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去“观看”这痛苦，去“引导”这痛苦。他将全部的精神力，化作最精准的刻刀，跟随着那丝雷霆之力，小心翼翼地约束着它的破坏范围，引导它沿着正确的经脉路线前行，避免它失控地摧毁周围完好的组织。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他的精神力如同风中残烛，在剧痛的冲击下明灭不定。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又在阴寒的空气中迅速变得冰冷，贴在皮肤上，带来另一种不适。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不断有混合着血丝的涎水淌下。

但他没有停下。

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

一条条主要经脉，在那丝微弱却执拗的雷霆之力下，经历着毁灭与重塑的轮回。破碎，清理，然后在雷霆之力掠过之后，残留的、蕴含着奇异生机的雷煞气息，又会如同春雨般浸润那焦黑的通道，刺激着最细微的肉芽组织开始缓慢地、顽强地再生。

这新生的经脉，不再是以往那种脆弱、适合温和灵气流淌的结构，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紫色光泽，壁膜更加坚韧、宽阔，隐隐与那雷霆之力产生着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第一缕微不足道的、无法穿透厚厚岩层的光线，象征性地宣告新一天的来临时，陈宵终于引导着那丝几乎消耗殆尽的雷霆之力，完成了第一个小周天的循环。

当那缕微弱紫芒最终回归胸口，融入那点似乎壮大了一丝丝的雷种时，陈宵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彻底瘫软在铺位上。

他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像是被冷汗洗过一遍。身体各处传来被碾碎般的酸痛和无力，脑海中依旧残留着经脉碎裂的恐怖回响。

但是……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感受着指尖那微弱却真实的、不同于以往的力气。他尝试着按照法诀，极其轻微地引动了一下雷种。

“噼啪……”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不可闻的电弧轻响，在他指尖一闪而逝，带来一丝微弱的酥麻感。

与此同时，他模糊地“看”到，体内那一条条被强行开辟出的、泛着淡紫色微光的崭新经脉通道，虽然依旧狭窄，虽然布满了新生的脆弱，却如同干涸大地上终于出现的溪流，虽然细微，却真实地流淌着一丝……力量！

不再是空空荡荡的死寂！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涌上心头，让他鼻尖发酸，眼眶发热。

他成功了。

在非人的痛苦中，他守住了意识，引导了雷种，完成了第一次碎脉重塑！

这条路，痛苦、艰难、步步荆棘，但他，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他紧紧攥住胸口的吊坠，感受着那与自身血脉相连的温热，以及雷种蛰伏的悸动。

窗外，监工张屠夫的咆哮声和鞭响已然传来。

新一天的折磨即将开始。

但陈宵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无比冰冷的弧度。

痛苦？

这龙骸渊的苦役，这监工的鞭挞，与方才碎脉重塑之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挣扎着坐起身，抹去脸上的汗水和血污，眼神平静地望向洞穴入口透来的、那象征性的微光。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