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鬼市寻踪（1/2）

落霞城的“鬼市”，并非真正的鬼魂集市，而是对城西一片庞大地下黑市网络的统称。其入口隐藏在错综复杂的贫民窟巷道、废弃矿井、甚至某家生意惨淡的棺材铺后院之中，变化不定，唯有熟客或持有引路符的修士方能找到。这里没有白日的阳光，只有永不熄灭的、散发着惨绿或昏黄光芒的鬼火灯笼；没有散修联盟的银甲卫巡逻，只有各个帮派势力划地而治的私兵和无处不在的、冰冷审视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药味、金属锈蚀以及各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交易在这里无声而迅速地进行，每一笔买卖都可能沾着血。

陈宵按照贺长老信息中提及的一个隐蔽入口——某处废弃义庄停尸房床板下的暗道，缴纳了三块下品灵石的“入场费”给看守的、脸上带着刀疤的炼气修士后，得以进入这片地下世界。

暗道曲折向下，最终汇入一条宽阔却阴暗的地下主街。街道两旁是依着岩壁开凿出的一个个洞窟店铺，或是以粗糙木材、兽皮搭建的简陋摊位。修士们大多遮掩了容貌，或戴面具，或披斗篷，低声交谈，眼神警惕。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沾染怨气的古旧法器、来路不明的妖兽材料、效果诡异副作用不明的丹药、甚至还有一些被禁制的、眼神麻木的奴隶……

陈宵也披上了一件宽大的灰色斗篷，遮掩了身形和面容，只露出一双平静的眼睛。他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前来碰运气的低阶散修，沿着主街缓缓前行，目光扫过两旁，寻找着“泥菩萨”的踪迹。

贺长老只给了名字，并未说明具体样貌或位置。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寻找一个特定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但陈宵有他的方法。他并非盲目寻找，而是留意那些售卖消息、提供特殊服务，或者摊位看起来格外破旧、客人却络绎不绝的店铺。

走了约莫半条街，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岔道拐角，陈宵看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摊。摊主是一个身材干瘦、蜷缩在破旧棉袄里、面前只摆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碗和几枚古旧铜钱的老者。老者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对来往行人漠不关心。但陈宵敏锐地察觉到，这老者虽然气息微弱近乎凡人，但周遭空气中却有一种极其隐晦的、类似卦算天机的波动，且摊位虽简陋，地面却异常干净，与周围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陈宵以神识微不可察地扫过时，发现那几枚铜钱看似随意摆放，实则暗合某种卦象，而那陶碗的缺口，正好对准了某个特定的星位。

“泥菩萨？”陈宵走到摊前，低声问道，同时按照贺长老所言，说出了暗号：“贺老鬼介绍。”

老者（泥菩萨）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浑浊不堪、仿佛蒙着白翳的眼睛，但就在睁眼的刹那，陈宵却感觉到一股极其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虽然一闪而逝。

“坐。”泥菩萨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用枯瘦的手指指了指面前的地面。

陈宵盘膝坐下。

“问事？问人？问前程？还是……问药？”泥菩萨慢吞吞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在铜钱上拨弄。

“问药。‘碧磷鬼母针’之毒，何解？”陈宵直截了当。

泥菩萨手指一顿，浑浊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看向陈宵（虽然看起来依旧像在看着虚空）。“碧磷鬼母针……墨鹄子的看家宝贝。中毒者，可是一个体修大汉？”

陈宵心中微震，这泥菩萨果然有些门道。“是。”

“地心灵乳，净莲丹，皆可解。”泥菩萨道，“地心灵乳，产于万兽山脉深处‘地心炎窟’与‘玄冰渊’交界处，千年方得一滴，可遇不可求，目前已知最后出现，是在三年前‘万霞拍卖行’的年度大拍上，被玄符宗以天价拍走。”

“净莲丹，四品巅峰灵丹，需以‘净世白莲’莲子为主药，辅以九九八十一种清心净魄灵草，由至少四品巅峰丹师炼制，成丹率极低。落霞城内，无人能炼。最近一枚净莲丹现世，是在东荒中部‘药王谷’的丹会上，被‘天剑门’换走。”

两个消息，都指向了几乎不可能短时间内获取的途径。地心灵乳在玄符宗手里，净莲丹远在东荒中部，且都有主。

陈宵眉头紧锁：“可有其他方法，或近期可能出现这两样东西的地方？”

泥菩萨沉默了片刻，手指在铜钱上快速拨动了几下，发出轻微的脆响。片刻后，他缓缓道：“地心灵乳暂无消息。净莲丹……‘雷鸣秘境’之中，或有线索。”

“雷鸣秘境？”陈宵心中一紧。

“传闻雷帝宗试炼之地，包罗万象，不仅有雷道传承，亦存有其他属性的天材地宝，以考验弟子心性修为。‘净世白莲’性喜纯净雷霆环境，秘境深处或有生长。即便没有成品净莲丹，若能取得莲子或年份足够的莲花，亦可请高阶丹师炼制，或能缓解毒性，争取时间。”泥菩萨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宵默然。绕来绕去，关键竟然又回到了雷鸣秘境！看来，这秘境是非进不可了。而且，必须尽快！岩刚的毒，拖不起。

“秘境何时开启？入口在何处？”陈宵追问。

泥菩萨却摇了摇头：“天机混沌，难以精确。只知钥匙齐，雷云聚，渊龙吟时，门户自现。应在坠龙渊附近，具体方位，需持钥者自行感应。”

又是模糊的信息。但陈宵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点：秘境中有可能找到救治岩刚的希望。

“多谢。”陈宵取出一个装有五十块下品灵石的小袋子，放在泥菩萨的破碗旁。这是行规，问询需付酬劳，价格视问题难度而定。

泥菩萨看都没看灵石，只是忽然又说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小心身边的人。钥匙之光，照见的不仅是前路，还有……阴影。”

陈宵身形微顿，深深看了泥菩萨一眼。这老者似乎意有所指。但他没有多问，起身，微微颔首，便转身融入鬼市的人流中。

小心身边的人？是指落霞城内，散修联盟中也可能有人觊觎钥匙？还是指其他？陈宵心中警惕更甚。如今他可谓是举世皆敌，除了有限的几人，谁都不能完全信任。

他一边思考，一边在鬼市中继续行走，想看看能否淘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者探听更多关于秘境和各方动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