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禁入京(1/2)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自太和殿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之后,转眼,已是五年。

五年,足以让昔日血流成河的宫殿金砖,在宫人们日复一日的小心擦拭下,重新变得光可鉴人,再也寻不到半点暗红的痕迹。五年,也足以让一场颠覆朝堂的叛乱,在史官的笔下,凝固成寥寥数行冰冷的文字,渐渐被世人淡忘。

李烬的死,如同一块巨石被投入深湖,虽曾激起滔天巨浪,但当一切尘埃落定,湖面终究会恢复平静。他和他所代表的那个旧时代,连同那些不甘的野心与阴谋,都一并被埋葬。大昭王朝的最后一个隐患,被彻底清除。

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正于大昭的版图上,缓缓展开画卷。

女帝沈知遥,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铁腕与智慧,励精图治。

她对外,恩威并施,整顿边防,令四方蛮夷不敢来犯;对内,澄清吏治,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开办女学。短短五年间,曾经因战乱而凋敝的国土,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田野间,是麦浪滚滚,丰收在望;城池内,是商贾云集,市井繁华。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圣明天子”的赞誉,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人们交口称赞着这位开创了新纪元的女帝,同时也津津乐道着她与那位大昭朝唯一一位男性皇后之间的传奇爱情。

皇后萧凛,北境的战神,女帝的利刃。他在平定叛乱之后,便解甲归田,不再执掌兵权,安心地以“皇后”的身份,陪伴在君王的身侧。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昔日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银甲将军,如今只在面对一人时,才会流露出那份独有的温柔。

帝后同心,琴瑟和鸣。这在百姓眼中,是天作之合,是江山稳固的最好象征。满朝文武,也早已习惯了每日早朝之后,看到萧凛等候在殿外,自然而然地牵起女帝的手,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神仙眷侣,会携手共享这太平盛世,直至白头偕老。

然而,就在这盛世画卷铺展得最为绚烂的时刻,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如同一盆刺骨的寒冰,兜头浇下,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错愕。

大昭承平五年,秋。金殿早朝。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切都如往常般井然有序。户部尚书正躬身奏报着今年秋粮的收成,龙椅之上的沈知遥,神色平静地听着,偶尔颔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波澜不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又将是一个平淡而顺利的早朝时,侍立在龙椅之侧的大太监,却忽然上前一步,手中展开了一卷明黄的圣旨。

“陛下有旨——”

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朝堂的宁静。

群臣立刻跪伏于地,山呼万岁,心中却都有些疑惑。今日并非初一十五,亦无大事发生,为何会突然颁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后萧氏,德才兼备,文武双全。昔有从龙之功,后有定国之劳,朕心甚慰。然凤鸾之身,岂可久居深宫,明珠蒙尘?朕思虑再三,不忍见将帅之才,埋没于后廷之内。”

圣旨的开头,还是对皇后的褒奖之词,群臣听着,只当是陛下又要赏赐皇后什么珍宝,并未在意。

可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每一个跪在地上的大臣,都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兹特册封皇后萧凛,为镇北王!赐北境朔州、云州等十座城池为封地,永世承袭!恢复其北燕王室身份,依亲王之礼建制,开府设衙,自行统辖!”

“轰——”

这几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朝堂之上,投下了一颗惊天巨雷!

册封皇后为王?还是手握十座城池,可开府建衙的实权亲王?甚至……恢复他前朝王室的身份?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自古以来,何曾有过如此荒唐之事!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更何况是册封一位男性皇后,让他成为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藩王?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年迈的御史大夫,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就要当场站起来死谏。

然而,那大太监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用一种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冷酷的语调,念出了这道圣旨最关键,也是最无情的一条。

“镇北王萧凛,即刻启程,前往封地,镇守北疆,护我大昭万世太平。”

“无诏,终身不得入京。”

最后八个字,如同八柄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钉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整个太和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方才的哗然与震惊,此刻都化作了彻骨的寒意。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封赏?

这分明就是放逐!

一道以无上荣宠为包装,内里却藏着最残忍、最决绝的利刃的——放逐令!

无诏,终身不得入京。

这意味着,那位曾经与陛**肩作战,同床共枕的皇后,将永远地被驱离这座京城,驱离他挚爱的君王身边,直至死亡。

为什么?

所有人的脑中,都盘旋着这个巨大的疑问。他们完全无法理解,那对被天下人艳羡的璧人,为何会突然走到这一步。他们看向龙椅之上,只见女帝沈知遥面沉如水,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她刚刚下令放逐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

而此刻,这道旨意的主人公,萧凛,正在坤宁宫的庭院里,耐心地修剪着一株沈知遥最爱的白梅。

秋日的阳光,温暖和煦。他褪去了那一身象征着皇后身份的繁复宫装,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常服,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整个人显得俊朗而温和。那双曾握过长枪,染过鲜血的手,此刻正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动作轻柔而专注。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她下朝回来,看到这株被修剪得极富禅意的梅树,一定会很开心。

然而,他等来的,却不是沈知遥,而是一个连滚带爬跑来报信的小太监,和那道足以将他整个人都劈碎的圣旨。

当他听完小太监泣不成声的复述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手中的银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脸上的温柔与笑意,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茫然的苍白。

镇北王?

十座城池?

无诏,终身不得入京?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连在一起,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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