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帝姬罚(1/2)

凌烟阁内,死寂得可怕。

长乐帝姬那句“我的路,我自己,走!”如同一柄淬了寒冰的利刃,掷地有声地,斩断了她与沈知遥之间最后一丝温情。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沈知遥缓缓转过身,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所有的失望、愤怒、甚至是那瞬间的恍惚,都已被一种深不见底的、绝对的冷静所取代。

她看着长乐,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匠人,在审视一件,出现了瑕疵的,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作品。

“你的路?”她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于怜悯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李长乐,你似乎,还没有明白。在这个皇宫里,在我的面前,你,没有路。”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长乐昂着头,紧握着掌中断扇,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妖异的血莲。

“是吗?”沈知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没有再与长乐争辩,只是淡淡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扬了扬声音。

“苏文月。”

一直躬身侍立在门外,将阁楼内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听得一清二楚的苏文月,身体猛地一颤。她推开门,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甚至不敢去看长乐那双赤红的眼睛。

“属下在。”

“传我的令。”沈知遥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长乐帝姬,心性浮躁,德不配位,需静心思过。自即刻起,禁足于长乐宫,无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出入。”

“什么?!”长乐猛地瞪大了眼睛。

“长乐宫所有内侍、宫女,全部撤换,由阴阳司‘影卫’接管。其日常起居,由你,苏文月,全权负责。”

“是。”苏文月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断绝其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所有奏折、文书,一律不准送入。她,从今天起,不再是监国帝姬,只是一个,需要闭门思过的,皇室公主。”

“你敢!”长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这道命令,比之前那道“赐婚”的旨意,更加恶毒,更加残忍!

那道旨意,只是剥夺她的未来。

而这道命令,是在活生生地,斩断她的线在!斩断她与整个朝堂,与她亲手推行的新政,所有的一切联系!

沈知遥,这是要将她,彻底变成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聋子!瞎子!

沈知遥完全无视了她的怒吼,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苏文月,声音冷得像冰。

“听清楚了吗?”

苏文月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她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浑身浴血的长乐,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不忍与挣扎。

这几年来,她看着长乐,从一个懵懂的少女,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这个,敢于直面沈知遥威严的储君。她敬佩长乐的聪慧,更心疼她的不易。

可……

她更清楚,沈知遥的命令,无人可以违抗。

违抗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且,会死得无声无息。

“属下……遵命。”

苏文月闭上眼,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所有的不忍与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属于阴阳司都尉的,绝对服从。

她走到长乐的面前,微微躬身。

“殿下,请吧。”

“苏文月,连你也要背叛我?”长乐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曾经无比信任的脸,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凄凉。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苏文月垂下眼睑,避开了长乐那双,满是伤痛与控诉的眼睛。

“好……好一个奉命行事!”长乐惨然一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愤与绝望,“沈知遥,你赢了……”

她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反抗。

因为她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的挣扎,都显得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无力。

她松开手,任由那柄被鲜血浸透的断扇,从掌心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更多片。

然后,她转过身,挺直了那纤弱却倔强的脊梁,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曾经承载了她所有理想与希望,此刻却变成了她噩梦开端的,凌烟阁。

……

长乐宫,这个以“长久欢乐”为名的宫殿,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

宫门被两名身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阴阳司影卫,牢牢把守。

宫墙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所有熟悉的宫女、内侍,全都被遣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同样沉默寡言,行动如风的陌生面孔。他们是长乐宫新的仆人,更是负责监视她的,狱卒。

长乐被带回来的第一天,便将自己寝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名贵的瓷器,精致的摆件,甚至是她最喜欢的,那套文房四宝,都在她疯狂的宣泄中,化作了一地狼藉。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愤怒的幼兽,用嘶吼,用破坏,来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狂怒。

苏文月就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

她知道,殿下心中那股滔天的怨气,需要一个出口。

整整一天一夜,长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直到,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才终于疲惫地倒在了那一片狼藉之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醒来时,寝殿内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膳,还冒着热气。

可这种平静,却让她感到了更深的,窒息般的绝望。

她开始用另一种方式,进行反抗——绝食。

你不是要禁锢我的身体吗?那好,我便毁掉它。

然而,她的这点小伎俩,在沈知遥的绝对权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第三天,当她因为饥饿而虚弱地躺在床上时,苏文月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高大的,影卫。

“殿下,该用膳了。”苏文月的声音,依旧温和。

“拿走,我不想吃。”长乐虚弱地,扭过头去。

苏文月叹了口气。

“殿下,您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她轻声说道,“沈大人的命令是,要您‘静心思过’,而不是要您的性命。您若是一心求死,我们自然有办法,让您……求死不得。”

说着,她对着那两名影卫,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名影卫,上前一步,动作干脆利落地,制住了长乐的双手。另一名,则毫不怜香惜玉地,捏开了她的下巴。

苏文月,将那碗尚有些滚烫的汤药,一滴不漏地,尽数灌了进去。

“咳……咳咳……”

长乐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那苦涩的药汁,顺着她的喉咙,一路灼烧到她的胃里,也彻底烧毁了她最后一丝,反抗的尊严。

她终于明白了。

在这座牢笼里,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她,只是沈知遥手中的一个玩物。她的生,她的死,她的喜,她的悲,都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一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不再反抗,不再哭闹,也不再绝食。

她变得,异常的安静。

每日,她只是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那一方,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

曾经在她眼中,燃烧着的那团,名为“理想”与“希望”的火焰,似乎,已经彻底熄灭了。

……

与此同时,凌烟阁内。

沈知遥,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大昭疆域图前。

她的身后,林默正恭敬地,汇报着这几日的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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