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后病(2/2)

“十成。”阿遥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不但如此,我还知道,下毒之人是谁,用的,是什么毒。”

萧凛彻底被震惊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谜一般的女子,心中的惊疑,达到了。她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你以为已经看到了底,可再往下探,却发现,下面还有更深的、更令人心悸的黑暗。

她是如何知道这些连宫中太医都查不出的绝密之事的?

难道……她以前,曾在宫里待过?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萧凛的脑海。

但他没有问出口。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你想做什么?”他看着她,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我要进宫。”阿遥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疯了!”萧凛想也不想地便立刻否决,“皇宫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你现在进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下毒之人,既然能瞒天过海,就绝非等闲之辈。你一旦揭穿此事,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你!”

“我知道。”阿遥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一方被高墙圈起来的、狭小的天空。

“萧凛,你甘心吗?”她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你甘心就这么一辈子,顶着一个‘重病垂危’的废人名头,躲在这座小小的质子府里,苟延残喘吗?”

“李烬现在,是被朝堂上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所以放松了对你的监视。可等他处理完那些事,迟早有一天,他会重新想起你。你的‘病’,又能装多久?一年?两年?”

“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主动出击!我们不能永远待在棋盘的边缘,我们必须……站到棋盘的中心去!”

她猛地转过身,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与火焰。

“治好太后,我便能得到李烬的信任,得到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身份!到那时,我就是他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一双眼睛!而你,也可以借着我的‘功劳’,顺理成章地让‘病情’好转,摆脱这半死不活的状态!”

“到那时,皇宫内外,朝堂上下,我们才能真正布下自己的棋子!这盘棋,才能由我们自己来下!”

一番话,说得萧凛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阿遥说的,句句在理。

他骨子里,本就是一头不甘被囚的猛虎。这种躲在暗处、靠装病来苟活的日子,早已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烦躁。

阿遥的计划,无疑是疯狂的,是危险的,但同时,也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那是一条,能够让他们从被动的防守,转向主动进攻的,唯一路径!

良久,他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需要怎么做?”他问道。

这五个字,代表着他同意了她这个疯狂的计划。

阿澈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

“很简单,”她重新恢复了那份运筹帷幄的冷静,“我要我的名声,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京城,传进……李烬的耳朵里。”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京郊的青石镇,有一个乡野医女,医术通神,擅解奇毒,曾治好多例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她看着一旁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魏沱,吩咐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记住,要传得越神越好,最好,是能将我为七皇子‘续命’之事,添油加醋地,编成一个传奇故事,散播出去。”

“是!”魏沱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知道,真正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京城,从达官显贵的府邸,到市井街头的茶楼,都在流传着一个近乎神话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有两位。

一位,是那位本该早就病死的北燕质子,萧凛。据说他已经病入膏肓,连太医都下了必死的断言,却硬生生被一个神秘的医女,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吊着一口气,活到了现在。

而另一位,自然就是那位神秘的医女。

在说书人的口中,她成了一个身怀绝技、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奇人。有人说她貌若天仙,是医仙下凡;也有人说她能通鬼神,擅长以毒攻毒的巫医之术。

版本虽多,但核心内容却只有一个——这位医女,医术通神,尤其擅长治疗各种无人能解的奇毒与怪病。

这则传闻,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便传进了皇宫。

起初,负责此事的官员,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一个乡野村姑的传闻,多半是市井之徒的夸大其词,怎能当真?

可眼看太后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宫中所有的御医,都已是束手无策。龙椅上的李烬,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在一次朝会上,听着太医院院判刘太医又一次说着那些“臣等无能”、“尽力而为”的废话时,李烬终于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着你们,难道就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吗!”

就在整个太和殿都噤若寒蝉之时,一名负责为太后遍访名医的内廷总管,战战兢兢地跪了出来。

“启……启奏陛下,奴才……奴才听闻,民间有一医女,医术……医术颇为神奇,曾……曾将那北燕质子,从垂死边缘救回……”

“哦?”李烬那双阴鸷的眼睛,微微眯起,“竟有此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旁的丞相,适时地开口,“陛下,如今太后凤体违和,事关重大,不妨……将此女召入宫中,一试便知。若真有本事,是社稷之福。若只是浪得虚名,再治她的欺君之罪,也为时不晚。”

李烬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准了。”

一道圣旨,立刻从皇宫发出。

彼时,阿遥正在青石镇那间小小的药庐里,慢条斯理地,用石碾研磨着一味清心去火的草药。

药庐之外,早已不复往日的宁静。不少听信了传闻的京城百姓,慕名而来,将小小的药庐围得水泄不通,都想求她看一看自家的疑难杂症。

阿遥一概不见,只让秦婶在门口挂着“出诊未归”的牌子。

她在等。

等一个,真正能让她出手的人。

终于,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围在门口的百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粗暴地向两旁推开。

一队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宫中禁卫,簇拥着一辆华美精致的马车,停在了药庐的门口。

车帘掀开,走下来一个面白无须、神情倨傲的太监。

他手捧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对着药庐之内,高声唱道:

“圣旨到——!宣,医女阿遥,即刻入宫,面见圣上——!”

这一声高唱,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整个青石镇的上空。

药庐之内,正在研药的阿遥,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虚掩的门扉,落在那卷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圣旨之上。

她的脸上,依旧平静。

但她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

李烬!

沈知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