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退婚（1/2）

九霄之上，雷云翻涌如墨，紫电金蛇在云层中窜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第一道天雷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劈下，耀眼的雷光几乎将整个天界照得白昼般通明。

润玉一身月白锦袍立于诛仙台畔，脊背挺得笔直，如寒松立雪。天雷轰然落在他肩头，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沉闷的痛哼溢出唇角，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珠溅落在洁白的衣袍上，如寒梅泣血。他身形晃了晃，却依旧咬牙伫立，指尖死死攥着，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时祺站在台下不远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那抹清瘦的身影在雷光中摇摇欲坠，看着他呕出的鲜血染红视线，指尖早已掐进掌心，灵力在体内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冲上前去。

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比第一道更为迅猛，直直劈在润玉胸口。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着后退数步，胸口的锦袍瞬间被撕裂，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焦黑的伤痕，血肉模糊。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痛楚，只余下一片隐忍的寒凉，仿佛这具身体所承受的苦难与他无关。

“润玉……”时祺喉间哽咽，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看到风神临秀别过脸去，不忍再看，眼角已泛起湿意；水神洛霖眉头紧蹙，面色凝重，眼底满是疼惜与不忍；

而天帝太微立于云端，龙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紧握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素来威严的脸上满是痛色，却终究没有开口阻止——这是润玉自己选的路，退婚雷劫，需亲身体受，方能断了与水神长女的婚约。

第三道天雷落下时，润玉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洒在地，晕开一片刺目的红。他的气息已然紊乱，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却因失血而泛着青紫色，唯有一双眼眸，依旧清明如洗，透着不屈的韧劲。

“润玉，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太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实在不忍看着自己的长子如此受苦。

润玉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时祺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温柔，随即又被决绝取代。他拭去唇边血迹，声音虽虚弱却异常坚定：“润玉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不可！”时祺再也无法忍耐，理智在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时彻底崩塌。她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在第四道天雷劈下的瞬间，一把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润玉。

熟悉的温软身躯贴近后背，带着清冽的龙涎香，润玉一怔，随即心头涌起巨大的恐慌。这香气是他刻入骨髓的熟悉，是无数个孤寂夜晚里，时祺悄悄守在璇玑宫外时，随风飘入殿中的味道，如今却成了裹挟着生死的羁绊。

天雷轰然落下，时祺将润玉死死护在怀中，灵力瞬间爆发，在两人周身凝成一层淡蓝色的护罩。雷光撞击在护罩上，发出刺耳的噼啪声，护罩剧烈震颤，时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润玉的颈间，温热的触感让润玉心胆俱裂。

“润玉，若有苦痛，我与你一同承担！”时祺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她收紧双臂，将润玉护得更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

水神洛霖看着相拥的两人，目光悠远而怅惘。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与梓芬。

若是当年他能有这般勇气，拒绝天帝的赐婚，若是他能不顾一切护着梓芬，是不是她就不会香消玉殒，只留下无尽的遗憾？指尖微微颤抖，眼底满是深深的悔恨与怅然。

风神临秀站在水神洛霖身侧，看着台上生死与共的两人，眼中满是羡慕。两情相悦，生死相依，这或许是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她转头看向洛霖，见他神色黯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无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太微看着台上的景象，心痛如绞。那是他的长子，是他亏欠了多年的孩子。他想开口阻止，却又深知这是润玉证明决心的唯一方式，只能死死攥着拳头，任由心疼在胸腔中蔓延。

荼姚立于另一侧，看着时祺毫不犹豫地护着润玉，看着两人在雷光中紧紧相拥的身影，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心下暗忖，润玉终究是没有找错人，这般深情不悔，生死与共，倒是比太微那厮强上百倍。同是父子，润玉这般隐忍深情，专一执着，可太微却滥情寡义，伤透了身边人。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眼底满是暗淡与怅然。

“不！时祺你走！”润玉猛地回过神，挣扎着想要推开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急切，“这雷劫是我的，与你无关，你快离开！”

他怎能让她为自己受苦，这十二道天雷是他为退婚必须承受的劫难，他一人承担便好，绝不能拖累她。

“我不走！”时祺死死抱着他，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肯松手，“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