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1/2)
刘昭心神激荡,热血奔涌,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衣袍带风,对着父亲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巨大的憧憬与决意而微微发颤:
“父亲!苏小郎君句句金石良言,为儿之前程谋划深远!孩儿不愿做那坐享其成、碌碌无为之辈!”
“请父亲允准孩儿前往大理,为我家开辟新基业!纵有千难万险,孩儿亦甘之如饴,绝不辱命!”
刘富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目光坚定的幼子,再回味苏遁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心潮翻涌,五味杂陈。
蕃商虽富,在这大宋,终究是“化外之宾”。
锦绣华服、珠钗犀带掩不住上层士大夫投来的鄙夷的目光,汉人对他们客气有之,利用有之,但深藏的疏离与轻视,刘家人岂会不懂?
当年刘昭娶宗室女赵氏,赵家连宴席都办得低调至极,亲戚亦少来道贺,其中滋味,刘昭岂能不察?
他待赵氏百依百顺,除了爱重,何尝没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补偿之心——仿佛如此,便能弥补赵氏“下嫁”蕃商门第的“委屈”。
刘家数代浮海营商,久慕王化,何尝不想真正融入这华夏山河?
家中重金延请塾师,督促子弟攻读诗书,可那些肯来蕃坊授课的,又岂是学问精深之士?
不过敷衍谋利罢了。
刘家子弟的汉学,始终隔着一层,难窥堂奥。
熙宁年间,广州重修州学,刘富与番长辛押陁罗满怀热忱,捐钱捐物,只求主事官员能在州学内别设一斋“蕃学”,让蕃商子弟也能系统地接受儒家教诲。
希望蕃商子弟将来也能凭才学考发解试,获取“举人”资格,前往京城考进士。
他畅想着,自家后代,能像大食的那位先人李彦升,以及晁衡、崔致远、高仙芝、李元谅一般,以异域出身而位列华夏朝堂,光耀门楣。1
可那份热望,换来的是时任转运使陈安道一句“夷狄之辈,焉知礼乐?”的冷嗤与拒绝。
捐资被退回,“蕃学”成泡影,那道通往“正统”的登天梯,在刘富眼前轰然断裂,只剩下冰冷的现实与日益深重的怅惘。
苏遁的一番话,恰似一道炽烈的火种,投进刘富心底那堆将熄未熄的余烬之中,让他压抑多年的不甘与渴望,死而复燃!
他虽不深谙大宋朝堂风云,但久在商场与各方势力周旋,自有其敏锐的直觉与生存智慧。
刘富按捺住翻涌的情绪,在心中冷静地盘算着——
苏寿曾言,这位四郎君(苏遁)乃是苏家二代中最为出众的人物,深受苏轼、苏辙两位家族掌舵人的器重,视若家族未来砥柱。
他今日提出大理种花之事,绝非少年人一时兴起、无的放矢,多半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是对未来时势有所预判。
当今官家改元“绍圣”,明明白白是要继承先帝神宗皇帝的志向。
先帝在位时,不惜与交趾开战,也要经略南方,收复故土。
那么,对更西南方向曾属汉唐旧疆的大理有所图谋,恐怕也在情理之中。
若幼子刘昭真能凭此开辟之路,立下实实在在的军功,获得朝廷认可的实职……
那将是彻彻底底的改换门庭!
是刘家子孙血脉真正融入华夏的起点!
不再是仰人鼻息的富户,而是能与士大夫并肩而立、享有真正尊严的家族!
即便朝廷无意用兵,仅按苏小郎君所言,让昭儿以商队之名探路大理,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到时候熟悉了道路,打通了商脉,将广府货物贩至大理,甚至走通身毒古道,与在锡兰(斯里兰卡)的老三商队遥相呼应!
其中的利市,非常可观!
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与苏家更深度的绑定!
苏家如今看似因贬谪而势颓,但苏轼、苏辙那是何等人物?
苏辙曾位极人臣,苏轼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苏家联姻网络更是牵扯众多名门。
这份潜藏的能量,绝非刘家这般蕃商之家可以企及!
何况,苏家三位郎君俱是俊才,科举高中、重振门庭指日可待。
若是趁此机会,拓展两家商业合作,加深利益绑定,日后苏家东山再起,刘家便是雪中送炭、患难与共的姻亲与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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