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刚回京就被弹劾了(1/2)

暮色染上兴国寺浴室院的青砖小院时,苏东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踏进门槛,紫袍玉带未解,眉宇间锁着朝堂带回来的沉沉倦意。

果然如他所料,自己上朝没几天,贾易就蹦出来弹劾他了。

其实苏东坡和贾易,本来没什么仇怨。

主要,贾易是程颐的学生,追着苏东坡不放,是为了给老师报仇。

至于苏东坡和程颐的仇怨,还真是一句话说不清。

元佑元年,司马光病逝,程颐主持丧礼。

当天正值明堂大典,朝中大臣跟着小皇帝参加完大典后,前往司马府吊唁。

没想到,竟被程颐拒之门外。

理由是,《论语》有云:“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大家刚在明堂大典上听了奏乐,不适合再吊丧哭泣了。

迂腐僵化、不近人情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苏东坡灵机一动,化解尴尬:“孔子说的是,哭则不歌。可没说,歌了之后不能哭啊!”

程颐哑口无言,只能让大家进门。

然而,一路到了灵堂,又闹出了幺蛾子。

司马光的嗣子司马康,准备起身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

程颐不让。

理由是,孝子理当悲伤过度,不能起身。

这使得大家在祭文读完后,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随后,大家惊讶地发现,程颐把司马光的遗体,装到了一个大袋子里。

苏轼忍不住了:“这是准备邮寄给阎罗大王吗?”

程颐辩称,自己这是遵照“古礼”进行装殓。

苏轼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喷到程颐脸上:“这是哪门子古礼?我看分明是鏖糟陂里叔孙通制定的。”

鏖糟陂是东京城外的一处沼泽地、垃圾堆。

叔孙通本是秦朝的儒学博士,秦亡后先后投奔项梁、楚怀王、项羽、刘邦等人,据他的学生记载:“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谀以得亲贵。”

作为“十姓家奴”,还能混得不错。

就因为人家身段柔软、会拍马屁。

刘邦得天下后,要制定礼仪,但又讨厌先秦的“古礼”,于是,叔孙通逢迎上意,把“古礼”改了个面目全非。

苏东坡说程颐所谓的“古礼”,是垃圾堆里的叔孙通制定的。

无疑是对程颐人格的侮辱,学问的质疑。

程颐自然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从这件事上,也看得出,苏东坡是真不适合混官场。

在场这么多大臣,都觉得程颐做得没眼看。

你是受司马光提拔,从布衣一跃成为“帝师”。

结果,把人家葬礼搞得不伦不类,不近人情。

但他们心里再有怨言,也没一个人愿意发声。

毕竟,你司马光已经死了。

丧礼嘛,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们走个过场,尽个心就行了。

何必为一个死人,得罪活人呢?

也就苏东坡爱较真,这不,两家成功结怨了。

毕竟,有些人虽然不要脸,但非常要脸面呀!

再之后,程颐因为给小皇帝上课时“夹带私货”,被孔文仲弹劾下岗了。

孔文仲是孔子正儿八经的四十七代孙,儒学是人家家传之学。

他认为程颐教得不妥当,那必然是不妥当。

明明是程颐儒学没学到位,乱解读孔圣人的意思,被人家后代不认可。

结果,就因为孔文仲跟苏东坡有些交情,程颐认为孔文仲是受了苏东坡挑唆,把这笔仇算到了苏东坡头上。

程颐卷起铺盖灰溜溜回老家了,他的徒子徒孙们像疯狗一样,咬向了苏东坡。

先是左司谏贾易,投石问路,弹劾御史吕陶党附苏轼兄弟。

吕苏两家是姻亲,吕陶是苏东坡大儿子苏迈的前岳父,苏东坡大孙子的外祖父,自然往来密切,这就成了“党附”?

贾易的攻击纯属故意找茬,但又不只是故意找茬。

背后的指挥棒,在朔党的刘挚手中。

司马光死后,刘挚接收了司马光留下的大部分政治遗产。

他与北方的一众亲党,隐隐形成了“朔党”。

在程颐离京后,又趁机拉拢了洛党的势力。

对于相位,那是虎视眈眈。

只不过,当时他的资历、学问、声望,都远远比不上苏东坡。

苏东坡当时升任翰林学士,离副相几乎只差临门一脚了。

而凭着苏东坡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他要真当了副相,后面的首相也必然是手到擒来。

是以,刘挚必然要除苏东坡而后快。

不过,他野心太大,指使贾易攻击宰相文彦博和范纯仁交好苏东坡,妄图“一石三鸟”,结果玩泼了。

高太后厌恶贾易攀诬宰相,直接将贾易贬出京城。

贾易碰瓷失败,程颐的学生、右谏议大夫朱光庭上场了。

他情知抓不到苏东坡行为上的污点,直接搞起了让人有嘴说不清的文字狱。

朱光庭弹劾苏东坡在《试馆职人策问》试题当中“谤讪先朝”,拉着谏院一帮人,群起而攻之。

恨不得再制造一个“乌台诗案”。

苏东坡既厌恶又厌倦,一再上表请求高太后让自己出朝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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