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你清高,你大方,你了不起!(1/2)

苏辙深吸一口气,痛心道:“遁哥儿你天资聪颖,心思机巧,远非常人可及。我与你父亲,视你如璞玉,如芝兰,平日小心翼翼,呵护引导,唯恐教养不当,折损了你的心性,辜负了上天赐予苏家的这份厚泽。”

“可你…你却以此等才智,行此商贾之术,汲汲于锱铢之利,这岂非是自污清白,自甘堕落?无异于将良才美玉,弃于污浊沟渠!你让为叔与你父亲,情何以堪?心中何其痛也!”

苏轼胸中亦是五味杂陈,既有痛心,更有不解。

他走到苏遁面前,看着儿子低垂的头颅,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失望:

“你自幼爱翻阅那些农工杂技之书,常流连于工匠坊肆之间,观其劳作,问其技艺。为父只当你童心未泯,好奇所致。想着《礼记》有云‘格物致知’,多识些器物之理,亦无不可。”

“读书之余,有些旁骛,只要不失君子之本,便算作一二雅癖,亦是无伤大雅。”

“可你,竟舍本逐末,将这等格物之心,用之于牟利之途!以此为阶,堕入商贾末流,行此汲汲营营之事!”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苏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干儿,我苏家虽非钟鸣鼎食、堆金积玉之门第,然自问从未让你受过饥寒之苦,更不曾短了你读书明理之资。为父实在想不明白,你...你何至于此啊!”

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一丝悲音。

苏东坡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亲手开蒙,言传身教,经史子集,潜心而授,为何最终会教出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儿子。

他理想中的儿子,应该是潜心学问,光风霁月的庙堂君子,而非汲汲营营的市井之流。

苏遁看着叔父眼中毫不作伪的忧惧与关切,看着父亲焦急又心疼的眼神,心中不由苦笑。

这是观念的根本冲突,若想以后还能继续操持这些君子眼中所谓的“贱业”,他就必须说服父亲和叔父。

苏遁迎着父亲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尚且稚嫩的脊梁,目光清澈而坚定:“爹爹,叔父,孩儿先前隐瞒行事,确是大错。然孩儿投身此间,绝非为贪图货殖之利、更非贪图个人享乐。”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有力,“孩儿是想从这具体的实践操作,印证所学,锻炼真正的经世之才!”

“更是想...让这些技艺,能真正惠及更多百姓!”

不等苏东坡反驳,苏遁便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孩儿以为,真正能普惠万民、改善百姓生活的,正是这些看似奇技淫巧的实学技艺。”

“纵观华夏数千载,正是技艺的突破,推动生产进步,使生民得以繁衍生息,先民得以由中原而至天下。”

上古之时,先祖缁衣氏教人制衣御寒,有巢氏教人构木为巢,燧人氏教人钻木取火,神农氏尝百草而获食,正是这些开天辟地的创举,使我先民得以告别茹毛饮血,步入刀耕火种的文明之境。

他目光愈发明亮,言语中充满对先贤智慧的敬仰:及至后世,农具不断改良,从木耒石犁,至青铜铁器,直至大唐曲辕犁,每一次进步,都让开荒耕种事半功倍,生民进一步壮大繁衍。”

“《诗经》所谓载芟载柞,其耕泽泽,也正是凭借这些技艺,先民得以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将华夏疆土不断拓展。”

他目光扫过案上的账本:“还有文字,上古无书,唯靠口耳相传,其后以竹为简,两汉造纸,大唐雕版,乃至孩儿改进之铅锡活字,逐步降低知识获取门槛,使更多寒门能识文断字,明理晓事。也让先民智慧得以广泛流传、文明薪火不灭。”

“本朝引种占城稻,使在册户籍人口翻倍。本朝炒菜风行,亦是仰赖冶铁、榨油之术精进,使铁锅、油脂入得寻常之家。”

“便是这草纸、香皂,若能推广普及,价廉物美,亦能助百姓洁净自身,减少疫病。还有孩儿正在摸索的‘水泥’,若能成功,用于铺路筑桥,远强于泥泞土路。甚至,将来可作河堤江坝,以挡洪水,免百姓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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