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大典前夜(1/2)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典前夜·诡雾
登基大典前七日,长安城被笼罩在一层若有似无的灰雾之中。
这雾气来得蹊跷,不似寻常晨雾,倒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即便在正午阳光最盛时也未完全散去。长安百姓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祥瑞,新皇登基,天地感应;也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恐有灾祸。
而朝堂之上,人心比这雾气更加浮动不安。
紫宸殿早朝,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陛下!臣要弹劾‘天枢阁’主柳曼丽滥用职权、以术乱政、残害大臣之罪!”
御史台一位姓郑的御史,须发皆张,手持笏板,声音激愤地在殿中响起,打破了原本沉闷的奏事节奏。
李豫端坐龙椅,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郑御史,弹劾当有实据。你且细细说来。”
“实据?”郑御史冷笑一声,“陛下,七日前,吏部考功司郎中张大人,在府中书房批阅公文时,忽觉头痛欲裂,口鼻流血,昏厥不醒!经太医诊治,乃是脑中血络被无形之力震断,若非救治及时,恐已身亡!五日前,门下省给事中王大人,夜归途中,所乘马车马匹无故受惊,狂奔失控,撞向坊墙,王大人断了两根肋骨,至今卧床不起!三日前,宗正寺少卿李大人,清晨洗漱时,铜盆中的清水竟突然沸腾,将其双手烫伤!”
他每说一例,殿中便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这些事,在座的官员大多已有耳闻,但被如此串联起来,当殿指控,仍是让人心惊。
“这三位大人,臣已查明,皆曾在私下或公开场合,对‘天枢阁’权责过大、柳阁主以女子之身掌超凡之力、干预朝政等事,表示过疑虑或反对!”郑御史声音愈发高亢,“而他们出事前,府中下人均称,曾见过若有似无的灰色雾气飘过,或闻到过腥甜异味!此等诡异手段,与传闻中‘天枢阁’所掌握之超凡异术何其相似?这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
他猛地转身,指向站在文官队列前方、一身青衣官服的曼丽,厉声道:“柳阁主!你可敢当殿对质?这三起‘意外’,是否与你‘天枢阁’有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曼丽身上。
曼丽缓缓抬起头,神色淡然,既无被指控的慌乱,也无被冒犯的怒意。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郑御史,声音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郑御史,你说完了?”
“你...你待如何?”郑御史被她这份平静弄得有些气短。
“第一,”曼丽上前一步,青色官袍随着动作微微拂动,“张郎中脑疾,经‘天枢阁’医属暗中复查,乃是其常年忧思过度,加之月前曾不慎撞伤后脑未及时诊治,淤血积聚,血络脆弱所致。发病当夜,其书房窗棂有破损,或有夜枭误入惊扰,加重病情。此为医案与现场勘验记录,已移交太医院复核。”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薄册,轻轻放在身旁太监捧着的托盘上。
“第二,王给事中马车受惊,是因车轴被人暗中动了手脚,涂抹了吸引马蜂的特殊药粉。马匹被马蜂蛰咬,自然失控。药粉来源,‘天枢阁’已查明,出自东市一家胡商店铺,购买者身形描述与王大人府中一名因贪墨被责罚后怀恨在心的车夫相符。此人现已被京兆府收押,供认不讳。此为口供与物证记录。”
又一卷薄册放下。
“第三,李少卿铜盆沸水,是因其所用井水当日被府中下人误倒入清理丹炉的残渣,水中含有未燃尽的‘赤硝石’粉末,遇空气与金属(铜盆)缓慢反应生热。李少卿府中管事已承认疏失。此为证言与残余物化验记录。”
第三卷薄册落下。
曼丽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至于灰色雾气与腥甜气味,‘天枢阁’于三日前便已监测到长安地脉有异常波动,伴有轻微‘蚀化’能量外泄迹象,此雾气或与之相关。‘天枢阁’正全力追查源头,并已调配‘清心符’与‘净尘散’至各坊,以解民忧,防微杜渐。”
她抬眼,目光扫过殿中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落在脸色青白交加的郑御史脸上:“郑御史忧心国事,体察同僚,其心可嘉。然查案断事,当重证据,明实情,而非捕风捉影,牵连臆测。你方才所言,句句指向‘天枢阁’与我本人,却无一实证,仅凭巧合与流言,便敢在朝堂之上,新皇登基大典前夕,公然弹劾,动摇人心...不知郑御史,是何居心?”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转冷,虽未动用任何超凡力量,但那股久经沙场、执掌“天枢阁”而养成的威势,却让郑御史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额角见汗。
“臣...臣只是...”
“郑御史。”龙椅上的李豫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严,“柳阁主所言,条理清晰,证据确凿。你所弹劾之事,皆为巧合与误会,或有小人作祟,或有自然病因,与‘天枢阁’无涉。你身为御史,风闻奏事本无错,但未加详查,便妄下论断,险些酿成冤案,干扰朝廷应对真正危机(地脉异常),该当何罪?”
郑御史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臣...臣失察!臣糊涂!请陛下恕罪!”
李豫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念你初犯,且出于公心,罚俸半年,闭门思过十日。望你日后行事,更加谨慎。”
“谢陛下隆恩!”郑御史如蒙大赦,连连叩首。
一场风波,看似被曼丽以确凿证据与冷静应对轻易化解。但殿中许多大臣看向曼丽的眼神,却更加复杂。有佩服其处事周密、应对得当的,有忌惮其手段与“天枢阁”监察能力的,更有深藏不露、若有所思的。
李豫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郑御史可能只是个被推出来试探的棋子。真正的黑手,还藏在暗处。
果然,早朝刚散,李豫回到紫宸殿偏殿,还没来得及与曼丽说上话,一份加急军报便被送了进来。
是北方“夜枭营”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绝密情报。
李豫展开一看,脸色骤变,猛地将情报拍在案几上!
“陛下?”侍立一旁的宦官首领高力士(新任,原高力士已随玄宗入蜀)吓了一跳。
“传柳阁主!立刻!”李豫声音森寒。
片刻后,曼丽匆匆返回。李豫将情报递给她。
情报上写着:三日前,那个与尸皇“使者”接触过的北方村落,连同派驻的五十人龙盟小队,共计二百三十七人,在一夜之间,全部神秘失踪!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屋舍完好,财物未失,甚至灶台上还留着未吃完的粟米饭。唯一的异常是:村中土地庙前的空地上,用某种暗红色的、疑似混合了鲜血与矿物的颜料,画出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法阵图案。图案中央,散落着一些村民和士兵随身携带的小物件。经“夜枭营”高手感应,现场残留着极其微弱但稳定的空间波动,与已知的任何传送阵法波动特征都不相同,更加...古老、混乱、充满不祥。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村落外围的树林中,发现了三具身着黑袍、形如干尸的“使者”尸体。它们似乎是在仪式完成后被“遗弃”或“献祭”的。尸体上检测到了强烈的“蚀化”能量残留,但核心的“意识源”已彻底消散。
“尸皇...在用活人做空间实验?”曼丽看完,眉头紧锁,“那个法阵图案,‘天枢阁’秘藏的《上古异阵残篇》中似乎有类似记载,被称为‘血祀迁跃阵’,是极为古老邪异的空间禁术,需要大量活体生灵的‘存在印记’与血肉能量作为锚点与燃料,强行撕开不稳定的空间通道,通往...未知之地。”
“未知之地?”李豫心头一沉。
“可能是此界的某个隐秘角落,也可能是...世界夹缝,甚至可能是‘外域’的边缘。”曼丽脸色凝重,“尸皇此举,目的不明。但它显然已经不再满足于盘踞范阳,而是开始进行更危险、更主动的探索。它想通过空间通道找什么?或者,想把什么...引过来?”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恰在此时,殿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天枢阁”的低阶执事被侍卫引领进来,满脸焦急。
“阁主!江南急报!”
曼丽接过执事递上的密封铜管,迅速打开,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
“江南三大邪教‘红莲会’、‘弥勒宗’、‘信主堂’,于昨夜同时发动,袭击了杭州、苏州、宣州三地的官仓、府库及龙盟分舵!虽然规模不大,很快被镇压,但他们撤退时,留下了大量宣扬‘末日审判’、‘新主降临’、‘弃暗投明’的传单,并在袭击地点...当众展示了所谓的‘神迹’!”
“什么神迹?”李豫追问。
“有会众当众吞下毒药而安然无恙,有骨干挥手间令枯木逢春,更有甚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体化为半透明虚影,穿墙而过...”执事的声音带着惊悸,“虽然后来证实,吞毒者事先服用了解药,枯木逢春是用了特殊药粉,穿墙术疑似某种高明的障眼法与缩骨功结合...但这些‘神迹’在愚昧百姓中造成了极大轰动,三地邪教信徒数量一夜之间暴增!地方官府与龙盟分舵压力极大!”
内外交困!
朝堂暗箭,尸皇异动,邪教猖獗...三股危机,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矛头直指即将登基的李豫和他所倚重的曼丽与“天枢阁”!
这绝非巧合!
“好手段。”李豫忽然冷笑起来,眼中寒光闪烁,“这是算准了登基大典在即,朕与曼丽必然分身乏术,想用这一连串的乱子,来动摇朕的根基,打击‘天枢阁’的威信,甚至...逼朕在压力下犯错!”
他看向曼丽:“你怎么看?这三件事,背后可有联系?”
曼丽沉思片刻,缓缓道:“朝堂暗箭,手法低劣,更像是有人趁机搅浑水,或者试探我们的反应。尸皇异动与邪教猖獗...时间点卡得太准。我怀疑,邪教背后的‘蚀’之残党,与尸皇之间,可能存在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联系,或者...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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