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骊山秘影（1/2）

第一百四十三章 骊山秘影

七日后，骊山北麓，子夜。

月光被厚重的、泛着灰黑色泽的云层遮蔽，只偶尔从缝隙中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勾勒出骊山连绵起伏、如同沉睡巨兽般的轮廓。山间雾气缭绕，但这雾气并非江南的湿润水汽，而是带着一种陈腐的、混杂着淡淡硫磺与某种难以名状甜腥的气味。

一处隐蔽的山坳内，十余人正屏息潜伏。为首者正是李豫与曼丽，两人皆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李豫腰间悬着修复后、龙气内敛的天子剑，曼丽则背负着一个狭长的、由特殊金属与符箓封裹的皮囊，里面是她那支修复的鎏金步摇以及一些应急物品。她的气息比几日前沉稳了许多，虽然力量远未恢复巅峰，但在混沌尸皇符文核心的镇压与自身调养下，已初步稳固，能够发挥出六七成实力。

他们身后，是韩霆亲自挑选的十名龙盟精锐，皆是一等一的潜行、刺探、搏杀好手，沉默如石，目光锐利。

“陛下，柳姑娘，前方三里，就是‘夜枭’兄弟发现的异常能量波动核心区域，也是‘蚀’教残党活动最频繁的地方。”一名负责侦查的斥候压低声音汇报，“属下白天远远探查过，那里是前朝华清宫的一处偏殿废墟，但废墟下方似乎有隐秘通道，不断有邪教徒和少量怪物进出。能量波动就是从废墟下方传来，时强时弱，性质...很古怪，不完全是‘蚀化’之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死寂，但又带着点...皇家气韵？”

皇家气韵？李豫与曼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骊山华清宫，玄宗与杨贵妃的享乐之地，难道真与此地的异变有关？

“继续监视，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李豫下令，“我们稍作休整，子时三刻，潜入探查。”

众人各自寻了隐蔽位置，默默调息，检查装备。

曼丽靠在一块冰冷的山石后，闭上双眼，尝试感应周围的环境。随着她心念沉静，体内那暗金色的符文核心微微发烫，与祖灵源息、混沌之力一同，将她的感知无限放大、延伸。

她“听”到了山风的呜咽，虫豸的悉索，更“听”到了地脉深处，那种沉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搏动”的声音。这声音与长安“肉瘤”的疯狂搏动不同，更加低沉、更加规律，也...更加古老。像是一颗被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心脏，正在某种外力的刺激下，极其缓慢地...重新恢复跳动。

同时，她还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波动——那是属于“蚀化”之力的污秽气息，但似乎被某种力量“过滤”、“扭曲”过，变得更加隐晦，也更接近...她体内那个被封印的“蚀化”杂质暗斑的某种特性？

这让她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此地异变，与她体内的“蚀化”污染有关？或者说，与李泌当年封印在她体内的“种子”有关？

就在她凝神感应之际，忽然，一股清凉、柔和、却又带着一丝哀怨与执念的意念波动，如同涓涓细流，从骊山深处某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流入她的感知之中！

这股意念波动，与地脉的沉闷、与“蚀化”的污秽截然不同，它纯粹、清澈，却又充满了难以化解的悲伤、不甘，以及...一丝深藏的情愫。隐隐约约，曼丽仿佛从中“看”到了霓裳羽衣的翩翩起舞，听到了《霓裳羽衣曲》的仙乐飘飘，嗅到了华清池畔温泉水汽的氤氲芬芳，更感受到了一种倾国倾城的容颜下，深藏的无奈、恐惧与...对某个特定之人的复杂情感。

杨贵妃？！

曼丽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那股意念波动传来的方向——正是斥候所说的华清宫偏殿废墟！

“怎么了？”身旁的李豫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曼丽将自己的发现，特别是那股疑似杨贵妃的意念波动，告诉了李豫。

李豫脸色一变，眼神复杂：“玉环...她果然...留有不甘之念在此吗？”

作为皇室子弟，李豫对当年马嵬坡之变、杨贵妃之死的隐秘，自然比常人知道得更多。传闻玄宗皇帝迫于军心，赐死贵妃，却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有说法认为贵妃并未真正死去，而是以某种方式隐遁或“尸解”。如今看来，恐怕真相更加诡异。

“那股意念很微弱，但很‘干净’，没有被‘蚀化’彻底污染。”曼丽分析道，“它似乎被禁锢或封印在废墟之下，正被‘蚀’教残党以某种方式‘抽取’或‘刺激’。或许，这就是他们聚集于此的目的——利用贵妃残念，结合骊山地脉与华清宫遗留的皇家气运，做些什么。”

“必须阻止他们。”李豫沉声道，“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绝不能让‘蚀’的阴谋得逞。而且...若能救出贵妃残念，或许能得知更多关于‘蚀’、关于安史之乱的真相。”

子时三刻，月黑风高。

十余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山坳，向着华清宫偏殿废墟潜行而去。

沿途果然发现了不少“蚀”教残党布置的暗哨与警戒陷阱，但在曼丽的混沌感知与龙盟精锐的专业手段下，都被一一避开或悄无声息地解决。

很快，众人抵达了废墟外围。这里断壁残垣，荒草丛生，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有人工清理和伪装的痕迹。在废墟中央，一座半坍塌的殿基下方，果然隐藏着一个被乱石巧妙掩盖的、向下延伸的幽深洞口。洞口边缘残留着新鲜的能量痕迹与脚印。

“就是这里。”李豫示意众人隐蔽，“我感应到下方能量波动很强，且有打斗声。”

打斗声？难道“蚀”教残党内讧了？还是有其他势力介入？

曼丽凝神感知，果然，从洞口深处，隐隐传来能量碰撞的爆鸣、怒吼与惨叫，似乎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下去看看。”李豫当机立断，做了几个手势，十名龙盟精锐立刻分出四人留在洞口警戒接应，其余六人则跟随李豫和曼丽，鱼贯潜入洞口。

通道斜向下延伸，以青石垒砌，显然是前朝修建的隐秘工程，只是如今石壁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新的能量侵蚀痕迹。越往下，那股沉闷的“心跳”声就越清晰，杨贵妃残念的哀怨波动也越明显，同时，“蚀化”的污秽气息与战斗的能量乱流也越发浓烈。

通道尽头，是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似乎是华清宫地下温泉的源头之一，巨大的天然溶洞中央，有一个直径约十丈、依旧在汩汩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硫磺味的温泉池。但此刻，池水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水面漂浮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温泉池的北侧，矗立着一座由汉白玉雕砌而成、却已残破不堪的莲花形祭台。祭台中央，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粉、白、金三色、散发出纯净哀怨气息的光球——那正是杨贵妃的残念核心！

然而，此刻祭台周围，却是一片血腥混乱的战场！

一方，是约二十余名身着残破灰袍、眼神狂热或惊恐的“蚀”教祭司，他们围在祭台周围，手持骨杖或法铃，正念念有词，试图催动祭台上一座以鲜血绘制的诡异阵法，强行“抽取”光球中的残念能量！阵法散发着不祥的灰黑色光芒，不断侵蚀着光球，引得光球剧烈震颤，哀怨波动中夹杂了痛苦。

另一方，则是数量更多、但明显处于下风的“人”——他们大多穿着前朝宫廷侍卫、宦官或宫女的服饰（虽然破烂不堪），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却凭借着某种本能或残留的意志，疯狂地攻击着那些祭司，试图阻止他们亵渎光球！这些“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气与尸气，显然并非活人，而是...受贵妃残念影响而“苏醒”的华清宫旧日亡魂，或者说，低等的僵尸、幽灵！

正是这些亡魂的拼死抵抗，才暂时延缓了祭司们的仪式进程。但亡魂个体实力不强，且似乎受到祭台阵法的压制，正不断被祭司们以邪法击散、净化，数量迅速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