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破茧抉择（1/2）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茧·抉择

朔月之日，卯时初刻。

第一缕本该破晓的晨光，被遮蔽天穹的厚重血云死死拦住。天地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连风声都仿佛带着呜咽。

江南润州，城墙之外。

五道接天连地的灰黑色光柱，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怪物浪潮！其中不仅夹杂着被“蚀化”侵蚀的各种魔化生物，更有大量皮肤灰败、动作僵硬、却保留着部分战斗本能的“蚀化士兵”，以及少数气息强大的祭司。五名蚀魔尊者悬浮于浪潮之上，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笼罩整个润州城。

地脉通道的尝试被李豫布下的“幻海迷踪阵”扰乱，他们失去了精准定位“钥匙”的可能。但这也意味着，“钥匙”必然就在润州附近的地脉深处。既然无法精准擒获，那就...夷平此地，逼她出来，或者...将她连同这片土地一起，彻底埋葬！

“杀！鸡犬不留！”为首的蚀魔尊者，那名曾被李豫斩伤过的骨甲尊者（此时胸前甲胄已修复大半，但气息仍有些虚浮），发出狰狞的咆哮。

怪物浪潮，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咆哮着涌向润州城墙！

城头之上，韩霆面色凝重，高举令旗：“放箭！投石！火油！所有远程攻击，给我狠狠地打！弩车对准那些大型魔物！道门弟子，集中法力，加固城墙阵法！绝不能让它们登上城头！”

箭矢如蝗，巨石如雨，滚烫的火油泼洒而下！冲在最前的怪物成片倒下，被后续者践踏成泥。但怪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悍不畏死，很快便有身手敏捷的魔物攀上城墙，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城防阵法在祭司们集中力量的轰击下剧烈波动，光幕明灭不定。韩霆身先士卒，挥舞长刀，将一名攀上城头的蚀化魔将劈成两半，自己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腾。他环顾四周，守军虽奋力厮杀，但个体实力与数量差距太大，防线在缓缓后缩。

“陛下...您的阵法，一定要成功啊...”韩霆望向城内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润州城内，刺史府后院。

一座以九宫八卦方位布置、由一百零八面特制水镜构成的“幻海迷踪阵”核心阵眼处，李豫盘膝而坐。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弱，双手结印，维持着阵法的运转。龙气与定海珠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化作无数虚幻的潮汐、迷雾、海市蜃楼，笼罩着润州城及周边数十里地脉，干扰着一切试图精准探查此地的感知。

这阵法对精神与龙气的消耗极大。李豫能感觉到，自己的根基正在被缓慢透支。但他不能停。停下，曼丽的蜕变之地就可能暴露；停下，城外的怪物就可能找到阵法的破绽，长驱直入。

他闭目凝神，全部心神都与阵法相连。通过阵法对地脉的微妙影响，他也能模糊地感应到，地脉深处那个光茧的存在，以及...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的破茧波动。

“曼丽...快了...就快了...”

与此同时，北地。

范阳城西，封锁圈核心。

影尊与骨镜大祭司并肩而立，望着前方灰绿色尸雾翻腾的废墟区域。在他们身后，是三千名气息凝练、眼神狂热的教团“血祭者”，以及被驱赶来的、密密麻麻超过五万的“祭品”——大多是范阳城内被彻底控制、失去神智的平民，也有部分不那么听话的叛军降卒。

这些“祭品”被符文锁链束缚，眼神空洞，排成诡异的环形，围绕着尸王所在的区域。

“时辰差不多了。”骨镜大祭司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又感受了一下手中骨镜传来的、来自洛阳长安方向的、越来越恐怖的血祭波动，“安禄山和霓裳那边，已经快准备好了。我们这边，也该开始了。”

影尊的灰影微微波动：“开始吧。让‘钥匙’听听，我们为她准备的...‘末日挽歌’。”

骨镜大祭司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骨镜高高抛起！骨镜悬浮于半空，镜面向下，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柱，笼罩住下方三千名“血祭者”。

“以血为引，以魂为薪，唤醒沉眠之符，扭曲亘古之锁！”骨镜大祭司口中念诵着邪恶的咒文，双手结出复杂诡异的法印。

三千名“血祭者”同时发出痛苦而虔诚的嘶吼，他们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蕴含着“蚀化”力量的暗红色血液流入地面早已刻画好的沟壑！血液如同活物，沿着沟壑迅速蔓延，与外围那五万“祭品”脚下的符文相连！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五万“祭品”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蜡烛，开始从内而外地“融化”！他们的血肉、骨骼、乃至残存的灵魂，化作一道道粘稠的血色光流，被强行抽离，沿着血液沟壑，疯狂涌向尸王所在的废墟中心！

“啊——！！！”绝望的哀嚎响彻天际，却又迅速被尸王的怒吼与能量爆鸣淹没！

庞大的生命与灵魂能量注入，如同火星溅入油锅，瞬间引爆了尸王体内那些早已被“蚀化”之力部分污染、又被影尊他们暗中刺激到临界点的李泌符文！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的暗金色光芒，混合着灰绿色的尸气与血祭能量的暗红色，从尸王体内轰然爆发！直冲云霄！甚至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扭曲崩坏的“符文虚影”！

这虚影散发出无比强烈的、属于李泌的“秩序”与“镇压”韵律，但此刻却充满了“痛苦”、“崩解”、“失控”的意味！仿佛一个垂死的巨人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虚影之中，还夹杂着尸王狂暴到极致的意念：“杀...毁灭...符文...破碎...同归于尽...”

这股混合了“同源崩溃”、“末日危机”、“拯救可能”的强烈波动，无视距离与阻碍，如同最精准的定位信号，穿透地层，跨越千里，向着江南地脉深处，那个正在破茧的光茧，狠狠冲击而去！

这一次的波动，不再仅仅是“诱导”，更是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强制共鸣”与“因果牵引”！它直接作用于曼丽意识深处，与李泌符文同源的“根源”！如同在呼唤失散的“肢体”，在哀悼即将逝去的“同伴”！

地脉深处。

曼丽的光茧，正处于破茧前最关键的“内敛”阶段。所有外放的能量、纹路都已收回，光茧化为一个表面光滑如镜、内部却如同宇宙初开般酝酿着无穷演化的混沌色卵。

破茧，就在下一秒。

然后，那道集结了五万生灵血魂、影尊与骨镜全力催动、尸王本源共鸣的“末日挽歌”波动，到了。

如同宇宙大爆炸在耳边响起！

曼丽那高度凝聚、即将完成最后统一的意识，被这狂暴的、充满“崩溃”与“哀伤”的同源信息洪流，狠狠击中！

光茧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内部的混沌演化，出现了致命的紊乱！

“呃——！！！”

意识深处，曼丽发出了无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次的冲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直接、都要...难以抗拒！

因为那波动中蕴含的“李泌符文崩解”信息，与她的力量本源息息相关。就如同一个人看到自己的手臂正在被生生撕碎，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剧痛与恐慌，几乎无法用意志抵挡！

狂暴的力量本能再次失控！这一次，不仅仅是“河流”暴动，连祖灵源息与翠绿生机构成的核心，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那被封印的“蚀化”暗斑，更是疯狂冲击封印，试图与外界波动里应外合！

“去...救...符文...李泌...计划...”

一个声音在她意识中疯狂呐喊，那是力量本能与部分理智被波动扭曲后产生的“指令”。

“不...是陷阱...稳住...破茧...”

另一个声音，属于“曼丽”本我的理智，在艰难地抗争。

两个声音激烈冲突，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裂。

光茧剧烈摇晃，裂纹扩大，内部能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泄，将周围岩层化为齑粉，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空洞。

破茧进程，被打断！甚至...有彻底失败、力量暴走、意识消散的风险！

更糟糕的是，润州那边，李豫通过定海珠子器传来的、需要她分担地脉压力的“请求”，也在此刻变得更加清晰、急迫！

江南告急！李豫危急！

北方“符文崩解”！李泌遗志危急！

自身破茧失败！生死危急！

三重的、近乎绝望的危机，如同三座大山，同时压向曼丽摇摇欲坠的意识。

怎么办？

去北方？那意味着放弃破茧，以未完成的状态强行出击，几乎等于送死，而且江南的李豫可能因失去地脉支援而败亡。

继续破茧？需要时间，而北方符文可能彻底崩解，尸王可能彻底失控造成更大灾难，江南的李豫也可能撑不到她完成。

分心兼顾？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到！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而上。

真的要...结束了吗？

父亲...母亲...李豫...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