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往事(2/2)
锦姝被那带着龙涎香的暖意裹住,只轻轻点了点头,任由他半扶半揽着往凤仪宫去。
回到凤仪宫时,皇帝又去看了宸哥儿。
秋竹见锦姝脸色有些苍白,忙递上热茶:娘娘怎么了?
锦姝捧着茶盏,看着热气模糊了窗外的红梅,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梅花开得真好。
是啊,开得再好,也有落的时候。就像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只能留在记忆里,偶尔想起时,带着几分清甜,几分怅惘,最终都化作宫墙内无声的叹息。
夜里姜止樾回来时,见她还没睡,正对着盏孤灯发呆。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拿起她放在膝上的绣绷,上面是半朵未绣完的海棠。
“还在想白日里的事?”他轻声问。
锦姝摇摇头,将绣绷放下:“没有。只是在想,明日该给知春园的海棠树松松土了,礼哥儿盼着它们早些开花呢。”
姜止樾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依旧微凉。他没再追问,只是道:“夜深了,睡吧。”
帐幔落下,隔绝了窗外的月光。
锦姝闭上眼,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心里却清晰地记得,那年沈知昀在树下说的话——“等你成了我的妻,年年都让你看满院芍药。”只是如今,芍药依旧会年年盛开,看花的人,却早已换了天地。
……
——
徐妃这人倒成了宫里最忌讳提到的。
何嫔拈着颗黄澄澄的杏子,指尖掐开薄皮,酸津津的汁水溅在玉镯上。“徐妃啊,这一走,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她用银签挑出杏核,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往年这时候,她总爱穿着那件石榴红的宫装,如今梧栖殿空荡荡的,倒觉出些冷清。”
柔婕妤手中的绣绷顿了顿,素白的丝线在针上绕了个圈。她望着窗台上那盆刚抽芽的兰草,声音轻得像落雪:“是啊,虽说同她关系不怎么样,可毕竟也认识个八九年了。”
接着何嫔又道:“她倒是有骨气,徐家谋反的罪证堆了半间殿,陛下旧情留她一命,囚在静心苑,她倒好,一根白绫说去就去了。”
柔婕妤绣着的并蒂莲渐渐成形,银线在绢面上泛着冷光:“静心苑的窗纸破了三个洞,北风直往里灌。听人说她走的那日,怀里还揣着块徐家的玉佩,碎得豁了口——或许对她来说,死了才是干净。”
何嫔吐掉杏核,帕子擦着指尖黏腻的汁水:“骨气?依我看是傻气。留着条命,哪怕在静心苑绣绣花,总好过一杯毒酒断送了去。幽居冷宫,总还有翻盘的可能,偏要寻死,倒干净了旁人的眼。”
柔婕妤银针在素绢上挑出朵兰草,线脚细密如蛛丝:“你当她是为自己?徐家满门抄斩,她活着一日,便是陛下眼里一根刺,朝臣嘴里一块疤。倒不如干干净净去了,还能保得徐家最后几分体面。”
“体面能当饭吃?”何嫔嗤笑一声,“去年她还戴着陛下赏的东珠钗,跟咱们说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做虎头鞋呢……”
柔婕妤手里的银线在素色绢面上打了个结,“或许她是怕了。徐家满门抄斩的血诏贴在宫墙上三日,红得发黑,她夜里能睡得着吗?”
“睡不睡得着,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了。”何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倒是她宫里那盆绿萼梅,听说陛下让人挪去烧了,连带着她用过的那些物件,一点痕迹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