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匆匆一面(2/2)
锦姝推开雕花窗,雪花扑簌簌落在鬓边。远处宫墙蜿蜒如龙,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腊月的雪下得越发急了,她忽然想起沈知昀转身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明白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就像这场雪,终将掩盖所有的痕迹。
腊月初三夜,北风裹挟着碎冰碴子,如细刃般刮擦着定国公府箭楼的铜铃。
谢予怀握千里镜的指节泛白,镜筒上凝着层薄薄的霜花。
沈知昀踏着积雪疾步而来,玄色披风下摆扫过青砖,惊起几串细碎冰珠。
北门第三哨岗换防时,徐逸远的贴身侍卫混在其中。沈知昀摘下皮手套,指尖被冻得通红,虎贲军军械库今夜开启三次,运出的木箱都压得极低。
谢予怀将千里镜重重抵在城墙垛口,镜中北门城楼上,火把光晕在风雪里晕染成诡谲的血色。张老将军已将虎贲军精锐分作三营,埋伏在十里坡松林。他突然冷笑,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冰晶,徐逸远拿着那枚假铜符,怕是连虎贲军的马厩都调不动。
沈知昀摩挲着腰间软剑,剑柄缠着的褪色穗子在风中轻摆。他望着西北方乌云翻涌的天际,忽然道:徐府下人这几日都在往城外运送檀木箱,箱角缠着北疆特有的金线。
北风将箭楼铜铃刮得疯狂作响,谢予怀的睫毛上凝着冰碴,却死死盯着千里镜中晃动的画面。
沈知昀解下腰间酒囊猛灌一口,烈酒入喉的灼痛也驱散不了指尖的寒意:虎贲军的运粮车辙印深得出奇,绝非寻常物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八百里加急的信差踏着碎冰疾驰而过,灯笼上的二字被风雪撕成模糊的残红。
谢予怀突然抓住沈知昀的手腕,镜中画面剧烈晃动——北门城墙上,本该戍守的禁军士卒竟在拆卸了望塔的青铜护甲。
同一时刻,徐府地下密室。
鎏金兽首烛台将徐逸远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扭曲如厉鬼。他反复摩挲着怀中铜符,指尖触到暗刻的云纹时,突然发出一阵阴笑:姜止樾重伤昏迷,北疆铁骑三日内必破华郊防线。
公子,大事可期!黑衣谋士展开羊皮地图,烛火将他脸上的刀疤映得狰狞可怖,等北疆军牵制住华郊那帮人,我们的人便能——
侍卫撞开密室门,积雪扑簌簌落满肩头,城外发现大量陌生脚印,朝十里坡方向延伸!
徐逸远的瞳孔骤然收缩,铜符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谋士却抚须轻笑:无妨,必是张将军按陛下旨意调兵。等北疆军攻破华郊,这些人马都得去临京守着。
他没注意到,那老仆颤抖的手指将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在密信边缘,洇开了北疆使臣已斩几个朱砂小字。
……
定国公府书房里,谢予怀将沾着金线的碎木屑拍在沙盘上:徐府地窖的楠木地板下,藏着整整三十车西域火油。
沈知昀的软剑在烛火下划出寒光,剑锋挑起半块烧焦的信笺:这是从徐府马厩灰烬里找到的,北疆密函写着借道突袭临京。
窗外的北风突然变得凄厉,谢予怀猛地掀开窗帘,只见西北天空炸开三枚红色信号弹。他们提前动手了!他抓起玄铁长枪,枪缨扫落屋檐冰棱,知昀你带兵守住城门,我去引蛇出洞!
子时的北门城楼,徐逸远的假铜符在火把下泛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