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长公主府（2/2）
主位自然留给姜止樾和锦姝，太后与华阳则坐在一侧的客座，崔驸马和崔桉愿则坐在左边的下首——按规矩，驸马虽为长公主的夫君，却也不能与皇室宗亲同坐主位一侧，只能居于下首。
府中的宾客众多，正厅显然容不下所有人，其余人便按照官位品阶，分别前往后厅和偏厅就座。
待众人一一落坐，府中的下人便捧着托盘，有条不紊地呈上各式菜肴——有烤得金黄酥脆的烤全羊，有炖得软烂入味的熊掌，还有清蒸鲈鱼、红烧鹿筋等精致菜式，一旁还摆放着香醇的御酒和各色点心，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紧接着便是送礼宣礼的环节。府中的管家手持礼单，站在厅中，高声念着各府送来的贺礼：“诚王府送琉璃盏一对，珊瑚树一株；沈丞相府送名人字画两幅，和田玉摆件一件；顺国公府送赤金嵌宝石首饰一套……”
那管家念了足足半个时辰，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将所有礼单念完。
待宣礼结束，姜止樾举起面前的酒杯，目光看向华阳，语气带着几分兄长的温和：“今日是你的生辰，朕祝你生辰喜乐，往后平安顺遂，与驸马白头偕老。”说罢，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华阳连忙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对着姜止樾躬身行礼，声音恭敬：“谢皇兄吉言，皇妹定不负皇兄所望。”说罢，也仰头将杯中酒喝尽，随后才坐下。
坐在左侧的诚王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五皇妹，本王送你的那对琉璃盏，你可还喜欢？那可是本王从漠域特意寻来的，整个临京都找不出第二对。”
他微微抬着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
华阳转头看向诚王，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眼神也没了方才的喜悦：“二皇兄送的礼物，皇妹自然喜欢得紧，已让人好生收在库房里了。”
诚王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把玩起手中的酒盏。
华阳却不愿再与他多言，转头与身旁的太后说起了话。
不多时，宴会进入了文宴环节。受邀而来的文人墨客皆是世家贵族子弟，其中便有沈丞相的孙子沈知昀——他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衫，面容俊朗，气质温雅，在一众子弟中格外显眼。
姜止樾兴致颇高，便抛出一个引子：“今日宴饮，无以为乐，不如以‘荷’为题，作诗作画，谁若能得众人称赞，朕有赏。”
众人闻言，纷纷响应。有人略一思索，便吟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名句；也有人不甘示弱，吟出“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借荷抒情，别有一番意境。
轮到沈知昀时，他却抿着唇，眼神闪烁不定。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抬头，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主位上的锦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随后轻声吟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锦姝正夹着一块水晶糕，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指尖的银筷停在半空。
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将水晶糕送入口中，只是那垂着的眼帘，却掩去了眼底的一丝波澜。
可坐她身旁的姜止樾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了几下，眼神中透出几分警觉和疑虑。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落在沈知昀身上，仿佛要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找出些不寻常的端倪。
诚王本就爱看热闹，此刻见此情景，更是来了兴致。他身体微微前倾，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故意用调侃的语气对沈知昀说：“哎，小沈大人这诗倒是别致，字里行间透着几分柔情，莫不是亲身经历过这般场景？”
沈知昀闻言，脸色微微一白，连忙转过身，对着诚王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慌乱：“诚王殿下说笑了，微臣不过是平日里多读了些诗书，随口吟出罢了，哪有什么亲身经历。”
“是吗？”诚王挑了挑眉，笑容更深了些，“那倒真是可惜了。不过，小沈大人这才华，不愧是临京第一才子，当真是才华横溢，才华横溢啊！”
说罢，他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沈丞相，语气带着几分打趣，“丞相是怎么教出这么有文才的孙子的？不如也教教本王府上的小世子，让他也沾沾文气？”
沈丞相连忙放下手中的酒盏，站起身对着诚王躬身行礼，语气谦逊：“王爷过誉了。老臣这孙子不过是略通诗文，哪及得上世子殿下聪慧？世子殿下天生机敏，将来定是文才武略，样样精通，老臣的孙子可不敢与之相比。”
“你听听，连丞相都这么说。”诚王转头看向身旁的世子，语气带着几分严肃，“你往后可得好好学，若是学不好，丢的可是本王的脸！”
诚王世子连忙站起身，对着诚王拱手行礼，低着头恭敬地应道：“是，儿子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父王的期望。”
厅中的气氛因这插曲变得有些微妙，众人皆不敢多言，只默默看着主位上的帝后。
姜止樾手指轻轻摩擦着手中的玉扳指，沉默片刻后，忽然转头看向锦姝，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探究：“锦姝，你觉得沈大人这首诗如何？”
话一出口，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姝身上，沈知昀也微微抬头，眼神复杂地望着她。
锦姝却并未看向沈知昀，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语气平静无波：“陛下是九五之尊，眼光自然独到。陛下觉得好，那便是好。”
一句话，既没正面评价诗句，也没得罪任何人，却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了姜止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