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发觉（2/2）

秋竹忙取了干净的软巾，动作极轻地替她擦拭额上颈间的冷汗。

沈昭怜立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她，心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阵阵发疼。

她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温水，试了试温度，才回到榻前，小心翼翼地递到锦姝唇边：“先喝口水，缓一缓。”

锦姝就着她的手，勉强喝了几口，温水入喉，稍稍抚慰了紧绷的神经，可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与头痛的余韵，依旧让她止不住地微颤。

“我没事了……” 锦姝缓过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反手轻轻拍了拍沈昭怜的手背，试图安慰她。

沈昭怜却猛地别过脸去，眼圈微红，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与气恼：“我看你是疯了！为了陛下，为了朝局，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前朝那些是是非非，刀光剑影，自有他们男人去争去斗！你身在后宫，为何要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锦姝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怔住，片刻后，才缓缓抬眸，目光虽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坚定：“你不明白。谢家承蒙皇恩，如今国事多艰，陛下内外交困，我身为皇后，若不能为陛下分忧，稳住这后宫，甚至成为天子的拖累，那谢家……又如何能长享太平？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责无旁贷。”

“你以为你如此牺牲，便能换来谢家一世安稳么？”

沈昭怜苦笑摇头，眼中满是忧虑，“陛下的心思，深如渊海，岂是你我能轻易揣度？他待你固然不同，可帝心难测，锦姝，此事你需得万分慎重才是。”

锦姝沉默下来。

她何尝不知沈昭怜说得在理？帝王情分，最是莫测。可走到这一步，她已无退路。

见她不语，沈昭怜追问：“你可曾……禀告过陛下？”

锦姝轻轻摇头，声音低微：“除了身边这几人，尚无人知晓。”

沈昭怜眉头拧紧：“瞒着我便罢了，连陛下也一并瞒着？”

锦姝依旧沉默，只缓缓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口，才低声道：“时机未到。待……待尘埃落定，我自会寻机会禀明陛下。”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复杂，“至于明妃……且看陛下如何处置吧。眼下朝局未稳，北疆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动她不易。待大局底定，她……自然也就无用了。”

沈昭怜看着她苍白却执拗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声轻叹：“陛下有你为后，是他的福气。”

锦姝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声音虽弱，却带着警醒：“这话不可再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岂是我等可以置喙……”

话未说完，她眉头又是一拧，脸色倏然变得更白，额上冷汗复又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发出压抑的痛哼。

“药呢？今日的药可用了？” 沈昭怜心头一紧，急急转身问秋竹等人。

“今日的安神汤已经服过了，可娘娘还是疼得厉害。奴婢瞧着……怕是要再加一剂定痛的。已经让人去煎了。” 秋竹忙道。

“这么干等着怎么成！” 沈昭怜心急如焚，目光扫向一旁侍立的顺禄，“顺禄，你速去乾清宫，想办法禀报陛下，就说……就说皇后娘娘凤体突感不适，请他得空务必过来瞧瞧。”

“这……” 顺禄面有难色，看向锦姝。没有得到皇后的明确示下，他岂敢贸然惊动圣驾？

锦姝疼得意识都有些模糊，却还是强撑着摇了摇头，气若游丝：“不……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