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表惊变（1/2）

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短暂得像是一眨眼。

陈默坐在导管分叉处的控制台旁，机械左手正在自我修复，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墟眼之印的裂纹没有扩大，但也没有愈合的迹象——那种损伤需要时间和特定条件才能修复，而他们现在两者都缺。

林薇在冥想。金焰火种的火焰在她掌心缓缓跳动，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微弱的净化之力，修复她身体的损伤。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但眼神深处的疲惫无法掩饰。

赵坤在包扎伤口。他从急救包里找到绷带和消毒剂，简单处理了左臂的伤口。意志之锚依然黯淡，但他重新调整了呼吸节奏，这是军中训练出的恢复技巧，能在短时间内恢复部分体能。

王明轩站在监控屏幕前，观察着地表的情况。紫黑色旋涡还在扩大，现在已经覆盖了整个昆仑山脉主峰区域。旋涡中心不断有闪电劈下，每一次劈击都引发山体震动。

“能量读数还在上升。”王明轩的声音带着不安，“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小时，旋涡就会稳定成一个永久性通道。”

陈默睁开眼睛：“昆仑研究所那边有什么反应？”

王明轩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画面显示的是昆仑研究所的地表设施——几栋白色建筑坐落在山谷中，周围有防护屏障。但现在，屏障表面不断泛起涟漪，显然在承受能量冲击。

“研究所启动了最高级别防御，但没有主动攻击。”王明轩说，“可能是在等待指令，或者……他们没有足够的火力对抗这种规模的现象。”

“军方呢？”赵坤问。

“昆仑山脉是禁区，常规部队不会靠近。特种部队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但到达需要时间。”

陈默站起身。经过短暂休息，他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但战斗力最多只有巅峰期的三成。林薇和赵坤的情况也差不多。

以这种状态，去对抗一个能在现实世界打开通道的深层异常投影，几乎是自杀。

但必须去。

“我们需要计划。”陈默说，“不能硬冲。深层异常在现实世界的投影可能比在深层空间更弱——毕竟要维持跨维度的存在需要巨大能量——但它依然不是我们能正面击败的。”

“那怎么办？”林薇结束冥想，睁开眼睛。

“破坏通道。”陈默指向屏幕上的旋涡，“如果能让通道不稳定，甚至提前关闭，就能阻止它的入侵。而要破坏通道，需要攻击它的能量节点——那些闪电劈击的落点。”

王明轩调出能量分布图。图上显示，旋涡周围有七个高能量点，呈环形分布。每个点都对应着一个闪电频繁劈击的区域。

“这是通道的锚点。”陈默分析，“深层异常通过这些锚点将投影固定在现实世界。如果我们能摧毁至少四个锚点，通道就会失去平衡，自行崩溃。”

“七个锚点，摧毁四个。”赵坤计算，“我们需要分头行动。但我们现在只有四个人，而且老王的状态……”

王明轩摇头：“我不能离开设施。我的污染需要昆仑之眼的环境压制，一旦回到地表，可能会完全失控。而且……”他苦笑，“我也没什么战斗力。”

三个人，对付七个锚点。这几乎不可能。

“我可以尝试同时处理两个。”林薇说，“金焰火种的净化能力对污染能量有克制效果。如果只是破坏锚点而不是正面战斗，也许能做到。”

“我也可以处理两个。”赵坤说，“意志之锚虽然力量耗尽，但我的战斗经验还在。找到锚点的核心，用物理方式破坏。”

陈默点头：“那我负责剩下的三个。墟眼之印的权限能力可以干扰能量结构，虽然现在受损，但短时间内爆发应该够用。”

计划听起来依然疯狂，但至少有了方向。

“还有一个问题。”王明轩说，“锚点周围肯定有污染生物守护。深层异常不会留下明显的弱点不设防。”

“那就杀过去。”赵坤简单直接。

陈默看向监控画面。突然，他注意到漩涡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降——不是闪电，而是某种实体的东西。紫黑色的光芒凝聚成形，逐渐变成一个个扭曲的身影，降落在山脊上。

“它在投放污染体。”林薇脸色一变，“直接向现实世界投放军队。”

画面中，那些身影落地后开始移动。有些像人形但肢体扭曲，有些则是完全非人的形态。它们在山脊上分散开来，显然是在建立防线。

“锚点肯定被重兵把守。”陈默说，“我们需要支援。”

“但哪里来的支援？”赵坤问。

陈默沉思。昆仑研究所可能有战斗人员，但数量和质量未知。军方特种部队还在路上。而他们，只有三个人。

除非……

陈默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共鸣核心。”他说。

其他三人看向他。

“共鸣核心虽然被污染了，但它的基础功能还在——它是整个净化节点网络的源头。如果我们能短暂地激活它，即使是被污染的状态，也能产生强大的能量脉冲。用那个脉冲，可以暂时瘫痪所有锚点的防御。”

“但你说核心被污染了。”林薇提醒，“激活它可能会释放污染能量。”

“所以我们不直接使用它的能量，而是引导。”陈默快速思考，“共鸣核心的原理是与观测者遗产产生共振。如果我们三个同时与核心连接，但不是激活它，而是让它‘过载’，那么它会在短时间内释放所有储存的能量——包括污染能量和被净化的能量。这个能量脉冲是无差别的，会冲击所有与它连接的东西，包括锚点。”

王明轩明白了：“你是想用共鸣核心的自毁，来换取破坏所有锚点的机会？”

“是的。但我们需要精确计算时间。核心过载到爆炸，大约需要五分钟。这五分钟里，我们必须离开核心区域，赶到最近的锚点。等脉冲爆发时，我们正好在锚点附近，可以趁防御瘫痪时摧毁它。”

“风险呢？”赵坤问。

“很多。第一，如果计算错误，我们可能被核心爆炸波及。第二，即使防御瘫痪，锚点本身也可能有自动反击机制。第三，深层异常可能会察觉我们的计划，提前采取行动。”

又是一次赌博。但每一次都是赌博。

林薇和赵坤对视，然后同时点头。

“干吧。”赵坤说，“反正也没更好的办法。”

“我同意。”林薇说，“但我们需要更详细的计划。”

陈默看向王明轩：“你能计算出最佳的行动路线和时间吗？”

王明轩已经坐在控制台前开始计算。他的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出现昆仑山脉的三维地形图，标出了七个锚点的位置、共鸣核心的位置，以及可能的行进路线。

“从共鸣核心到最近的锚点——四号锚点——最快需要两分钟。但那是理想情况，不考虑地形障碍和敌人拦截。”王明轩说，“如果要同时覆盖所有锚点，我们需要分散行动。林薇负责一、二号锚点，它们距离较近，可以用火种的飞行能力快速移动。赵坤负责三、四号，这两处地形复杂，适合隐蔽接近。陈默负责五、六、七号，它们呈三角分布，可以用墟眼之印的短距离空间跳跃连接。”

“空间跳跃？”林薇惊讶，“你能做到？”

“墟眼之印的权限包括对局部空间的操控。”陈默说，“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最多跳跃三次，每次不超过五百米。而且跳跃后需要至少一分钟冷却。”

“那也够了。”王明轩继续计算，“核心过载开始后，你们有三分钟时间赶到各自负责的第一个锚点。脉冲爆发时，所有锚点的防御会瘫痪三十秒左右。你们必须在三十秒内摧毁锚点核心。然后，深层异常会反应过来，派出增援。你们要在一个小时内摧毁所有七个锚点，否则通道就会稳定下来。”

“如果我们在一个小时内没完成呢？”赵坤问。

“那就失败了。通道稳定后，深层异常的投影会获得现实世界的永久存在权。到那时，就不是我们几个能对付的了。”

时间窗口：三分钟赶到位置，三十秒摧毁第一个锚点，一小时内摧毁所有七个锚点。

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

但他们必须尝试。

“还有一个问题。”林薇说，“摧毁锚点后，我们会成为显眼的目标。深层异常肯定会集中力量对付我们。我们需要撤离计划。”

王明轩调出另一张图：“昆仑研究所有地下撤离通道，可以直接通往山外的军事基地。摧毁所有锚点后，通道崩溃会产生强烈的能量乱流，趁乱流掩护，你们可以潜入研究所，从那里撤离。”

“那你呢？”陈默看向王明轩。

“我留在这里。”王明轩平静地说，“操作共鸣核心过载需要有人控制。而且……等你们离开后，我会彻底关闭昆仑之眼设施的所有出口，确保没有污染泄露。”

“那你就——”

“被困在这里，我知道。”王明轩打断陈默，“但这是我应得的。我的小组全军覆没，只有我活下来，还被污染。现在能帮你们，能赎罪，就足够了。”

他的紫黑色右眼剧烈闪烁，但正常的那只眼睛里，是坚定的决意。

陈默没有劝。他理解这种选择。有时候，赎罪比生存更重要。

“那就这样。”陈默说，“我们准备出发。王明轩，你还需要多久完成计算？”

“十分钟。我需要精确到秒的时间表，以及每个人的具体行动路线。”

“好。林薇、赵坤，最后检查装备。十分钟后，我们前往共鸣核心。”

三人各自准备。林薇将金焰火种完全唤醒，金色的火焰在她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赵坤检查了所有武器——短刀、手枪、几颗手雷。陈默则集中精神，尝试调动墟眼之印的最后一点权限能量，为空间跳跃做准备。

十分钟很快过去。王明轩将计算结果传输到三人的通讯器中——那是昆仑之眼的古老设备，但还能用。

“路线图和时间表已经发送。记住，误差不能超过十秒，否则整个计划就会失败。”

陈默点头：“明白。等我们到达共鸣核心区域，就给你信号。”

三人离开导管区域，沿着王明轩指示的路线前往寂静之间——共鸣核心所在地。

这条路比之前的更危险。深层异常虽然将主要力量投放到地表，但设施内部依然有大量污染生物游荡。他们必须避开战斗，保存体力。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腐败气味。墙壁上爬满了紫黑色的菌丝状物质，像是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有些地方，天花板上垂下半透明的触须，轻轻摆动，似乎在感知周围的动静。

陈默带头，用墟眼之印的感知能力探测前方。每到一个拐角，他都先确认安全，然后才示意其他人通过。

就这样潜行了十五分钟，他们到达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门前。门由某种银白色的金属制成，表面刻满了观测者文明的符文——但这些符文大部分已经黯淡，只有少数还在发出微弱的光。

“寂静之间。”陈默轻声说，“共鸣核心就在里面。”

他按下门边的控制面板。门没有反应——能量不足。陈默将机械左手按在面板上，注入自己的能量。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的空间出奇地大。整个房间呈完美的球形，直径超过一百米。球形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晶体结构——那就是共鸣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