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净火余烬（1/2）

断崖之上，狂风呼啸，却吹不散那凝固如实质的邪恶与杀意。

陈默单膝跪在崩裂的岩石坑中，鲜血从嘴角、肩头、肋下多处伤口汩汩渗出，染红了破碎的衣物。强行施展“冰魄极境”抵挡逐亡者的全力一击并完成极限位移，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力量。经脉传来火烧火燎般的剧痛，识海更是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体内四象之力仍在本能地循环，承天印记不断传来微弱的暖流护住心脉，他此刻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终究是站了起来。脊梁挺得笔直，眼神如万载寒冰，死死锁定着悬浮在前方二十米外、脸色阴晴不定的逐亡者。

二十米，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不过是瞬息即至的距离。

“咳……看来，你也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式站到你面前。”陈默抹去嘴角的血沫，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逐亡者猩红的眼眸在兜帽阴影下闪烁不定，他手中的黑暗晶体微微震颤，散发出危险的光芒。陈默刚才那决绝而精妙的一击，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更让他忌惮的是，对方明明已是强弩之末，但那股不屈的战意和眼中深藏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的寂灭气息，让他这个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都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垂死挣扎，徒增笑耳。”逐亡者压下心中的波动，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沙哑，“你以为，近了我的身，就能改变什么？这里，是饕餮之喉的边缘，是混乱与毁灭法则最为浓郁之地！我的力量，无穷无尽！”

他话音未落，右手猛地向下一按！那颗黑暗晶体爆发出强烈的吸力，下方那翻涌的黑暗裂隙中，顿时冲起数道粗大的、由纯粹饕餮怨念构成的暗红能量流，如同巨蟒归巢般涌入晶体，随即又通过某种诡异的转化，注入逐亡者体内！

逐亡者干瘦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周身弥漫的邪恶气息骤然暴涨，暗红色的能量纹路在他裸露的皮肤（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皮肤）上蜿蜒亮起，连周围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他的力量，在迅速恢复并超越之前的巅峰！

“看到了吗？这就是背靠伟大存在的优势！”逐亡者张开双臂，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混乱之力，发出陶醉而疯狂的低笑，“在这里，我是不败的！而你，承天者，不过是即将被碾碎的蝼蚁！”

面对力量急速攀升的敌人，陈默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似乎放弃了抵抗，又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不败？”陈默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讥诮的弧度，“依靠窃取来的、连自身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混乱力量，也配称不败？”

他猛地睁开双眼，左眼星辰生灭，右眼山川沉凝，但瞳孔深处，却有一点前所未有的、纯粹而炽烈的白金色火苗，悄然燃起！

那不是四象之力中的任何一种，也不是龙脉之力。那火苗微弱，却蕴含着一种至高无上、涤荡寰宇、焚尽一切污秽的浩大意境！

“你……”逐亡者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觉到了！在那白金色火苗出现的瞬间，他体内那澎湃的、源自饕餮的混乱力量，竟然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丝……战栗？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你感受到了，对吗？”陈默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中，那点白金色火苗跳跃着，虽然微弱，却照亮了他苍白而坚定的脸庞，“这不是我的力量。这是……这片土地，这座山谷，那些陨落在此的英魂，那被你们亵渎的封印……残存的最后意志，借我之手，燃起的……净火余烬！”

净火余烬！源火之种的残留！

在陈默拼死冲上断崖，靠近这片饕餮之喉核心区域的瞬间，他胸口的承天印记，与他体内那丝微弱的、源自龙脉之灵的“秩序”意念，以及青木祖树信物中蕴含的生机，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这共鸣，仿佛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被尘封在这片绝地深处、那缕来自上古的“净化之火”留下的最后一丝印记！

这净火余烬，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无法用作攻击。但它代表的“净化”与“秩序”本质，却对饕餮的混乱之力，有着天然的压制与震慑！

“不可能！源火早已熄灭！净火台已成废墟！这一定是幻术！”逐亡者又惊又怒，他无法接受自己倚仗的力量竟然会被克制！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放弃了最后的试探，决定以绝对的力量将这个变数彻底抹杀！

“给我死！万噬归墟！”

他双手高举黑暗晶体，将其中的所有饕餮之力，连同自身本源，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一道直径超过三米、凝练到极致、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型黑洞旋转的暗红毁灭洪流，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毁灭之光，朝着陈默轰然席卷而去！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崩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这是真正触及了“吞噬”与“毁灭”法则边缘的恐怖一击！

面对这足以将小山头都抹平的毁灭洪流，陈默却做出了一个让逐亡者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没有防御，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动用那缕净火余烬。

他只是将右手掌心，那跳跃着白金火苗的手，轻轻按在了脚下——那片崩裂的、暗红色的岩石之上。

同时，他闭上了眼睛，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沉浸到了那缕微弱却纯粹的净火余烬之中，并通过承天印记，疯狂地沟通、呼唤！

呼唤脚下这片被污秽浸透的大地！

呼唤那深藏地底、被侵蚀却未完全屈服的龙脉！

呼唤净火台上，可能残留的最后一丝火焰印记！

呼唤那些在此奋战至死、英魂不灭的守望者意志！

“以承天之名……以净火为引……以万千英魂为薪……请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