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沙下的低语者（1/2）

巨大的沙丘之上，漆黑的洞口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无声地张开。阴冷死寂的气息裹挟着那令人心智摇动的悲泣与吟唱，如同实质的寒流，冲刷着站在洞口的三人。银白的月光洒在洞口边缘，却无法驱散其内里哪怕一丝一毫的黑暗，反而更添几分诡异。

陈默胸口的承天印记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并非预警，而是对下方那同源印记所承受痛苦的强烈共鸣，以及对其正在被抽取、消磨状态的愤怒。他能感觉到，那股阴冷死寂的力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触须，正缠绕着下方的印记，贪婪地吮吸着其中蕴含的秩序与平衡之力。

“下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赵坤紧了紧手中的工兵铲，那阴冷的气息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迟缓。

林薇快速操作着经过特殊改装、对超自然能量有一定抗干扰能力的探测仪，屏幕上的读数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心惊的图案——一个由混乱线条构成的、不断向内坍缩的漩涡，中心是极致的负能量反应。“能量场极度异常，生命读数接近于无，但存在高强度的精神污染和……某种未知的质能抽取现象。下面的环境，可能比翡翠之心更危险。”

陈默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冰冷的沙漠空气，强行压下印记传来的躁动与不适。他眼中星辰旋涡微微流转，试图看透那深沉的黑暗，但只能捕捉到无数扭曲、痛苦的精神残响，以及那股如同深渊般庞大的死寂本源。

“不能再等了。”陈默沉声道，他能感觉到下方那枚印记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感知的速度黯淡下去，“必须下去，中断那个抽取过程。”

他看了看赵坤和林薇，两人虽然面色凝重，但眼神中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规矩，我开路，赵坤断后，林薇注意周围环境和能量变化。”陈默从背包里取出强光手电，调整到最大功率，又拿出了西摩格赠送的那个祖树皮水壶，喝了一小口。温润而庞大的生命能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阴冷，也让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率先迈步，踏入了那漆黑的洞口。

脚下并非是松软的流沙，而是坚硬的、带着刻痕的石阶！手电光向下照射，可见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倾斜向下的甬道。甬道四壁是巨大的、切割整齐的黄色砂岩，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尘，但依旧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壁画痕迹。壁画的内容大多已经剥落难辨，仅存的碎片描绘着一些跪拜的人群、巨大的星辰，以及……一些被锁链束缚的、扭曲的阴影。

空气凝滞而冰冷，带着千年尘封的腐朽气味。那地底的悲泣与吟唱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搅得人心神不宁。即便是陈默，也需要时刻运转承天印记，才能保持灵台的清明。赵坤和林薇更是需要紧守心神，才能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甬道极长，一路螺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越是深入，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就越发浓郁，甚至开始实质化，在手电光柱中形成淡淡的、如同黑色絮状物的漂浮物。温度也在急剧下降，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这地方……到底有多深？”赵坤忍不住低声咒骂，他的眉毛和胡须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突然，走在前面的陈默停下了脚步。手电光照射在前方，甬道在这里到了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地下空间。

而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经历过翡翠之心诡异的三人，也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其规模远超想象，手电光根本无法照射到对面的墙壁。空洞的顶部，并非岩石，而是由无数粗壮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暗黄色根须交织而成，这些根须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下方的空间。

空洞的地面，并非沙土，而是一片巨大的、干涸龟裂的黑色“湖泊”。湖泊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黑曜石构筑而成的、风格诡谲的梯形金字塔！金字塔不算特别高大，但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塔身表面刻满了无数扭曲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符文，那些阴冷死寂的气息，正是从这些符文以及整座金字塔上散发出来的。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干涸的黑色湖床上，以及金字塔周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跪伏着无数身影！

那些身影穿着各种时代的服饰，有古老的皮甲、丝绸、粗布麻衣，甚至还有近代探险家的装束！他们全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身体干枯如同木乃伊，皮肤紧贴着骨骼，但他们的头颅却都微微抬起，空洞的眼眶“望”着金字塔的顶端，嘴巴张得极大，那持续不断的、令人疯狂的悲泣与吟唱，正是从这成千上万个张开的、干枯的口中发出的！

这是一幅由死者组成的、宏大而邪异的朝拜图景！

“我的……天……”林薇捂住嘴，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探测仪上的精神污染指数已经爆表。

赵坤也是头皮炸裂，工兵铲横在胸前，如临大敌：“这些……都是被这鬼地方吞噬的人？”

陈默的目光死死盯住金字塔的顶端。在那里，悬浮着一团柔和的、如同大地般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光晕之中，隐约可见一枚与他胸口印记相似，但纹路更加复杂、呈现出山峦与大地脉络形态的符文正在艰难地旋转、抵抗。无数细密的、如同黑色蛛丝般的能量流，从金字塔的符文中伸出，缠绕在这土黄色光晕之上，不断地抽取着它的力量，使其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那就是另一枚承天印记！大地属性的承天印记！

而抽取它力量的源头，正是这座诡异的黑曜石金字塔，以及金字塔下方那深不可测的、如同活物般脉动的死寂本源！

“我们必须上去，切断那些黑色能量流！”陈默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干涸的黑色湖床。

他的脚刚踏上那龟裂的黑色“地面”，异变陡生！

脚下那看似坚硬的黑色湖床，突然变得如同沼泽般粘稠柔软！同时，周围那些跪伏吟唱的干尸，仿佛被惊动，他们的头颅齐刷刷地转向陈默三人的方向，空洞的眼眶中亮起两点惨绿色的鬼火！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离他们最近的几十具干尸，竟然僵硬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们伸出干枯如鸡爪的手，张着不断发出悲泣吟唱的大嘴，如同提线木偶般，朝着三人扑来！

“小心！这些尸体被控制了！”赵坤怒吼一声，工兵铲带着恶风，猛地劈向最先扑来的一具穿着古代皮甲的干尸！

“咔嚓！”干尸的骨骼应声而碎，但破碎的骨骼中立刻涌出浓郁的黑色死气，试图缠绕赵坤的手臂。赵坤手臂上的微薄真气与工兵铲的辟邪符文亮起，勉强将死气驱散，但那干尸即便失去了上半身，下半身依旧在向前挪动！

林薇迅速掏出西摩格赠送的孢子粉末，选择了一种具有强烈麻痹和驱邪效果的蓝色粉末，向前撒出。粉末接触到干尸和黑色的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白烟，冲在前面的几具干尸动作明显迟缓僵硬下来，但后面的干尸依旧前仆后继！

陈默眼中寒光一闪，承天印记的力量再次流转。他没有动用消耗巨大的言灵之力，而是将力量灌注双脚，猛地一踏！

“镇！”

一股蕴含着“秩序”与“安定”意念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脚下的黑色沼泽瞬间恢复坚硬，周围扑来的干尸动作齐齐一滞，眼中的鬼火剧烈摇曳，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悲鸣，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快走！这效果持续不了多久！”陈默低喝，当先朝着金字塔的方向冲去。赵坤和林薇紧随其后。

然而，越靠近金字塔，阻力越大。不仅有无穷无尽的干尸从跪伏状态中苏醒，如同潮水般涌来，那金字塔本身散发出的精神污染也越发强烈，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不断刺穿着他们的意识防线。那持续的悲泣与吟唱，更是仿佛要直接将他们的灵魂拉出体外，融入那永恒的哀嚎之中。

林薇的脸色越来越白，她已经不得不频繁使用各种孢子粉末和随身携带的静心符箓来保持清醒。赵坤也是气喘吁吁，每一次挥动工兵铲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还要分心抵抗精神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