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归途（1/2）

陈恪是在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中恢复意识的。

身体像是被拆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泛着深沉的酸痛与疲惫，尤其是眉心祖窍和右手掌心，更是传来阵阵灼热与刺痛交替的奇异感觉。

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透过稀疏竹叶洒下的、被染成淡紫色的天光。身下是松软干燥的紫竹叶，鼻腔里萦绕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竹叶清香与檀香。

他回到了紫竹林。

试图移动身体，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恪子！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和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陈恪偏过头，看到王胖子和大刘正守在他旁边。两人都是眼圈通红，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恐和疲惫，但看到他醒来，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胖子……大刘……”陈恪声音沙哑干涩，几乎难以辨认，“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没事！”王胖子连忙道，声音哽咽，“是你……是你救了我们！在黑风坳那个鬼地方……你……”他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恐怖景象，尤其是陈恪那副疯狂的模样，脸上又浮现出恐惧，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大刘相对镇定些，但也心有余悸：“我们被那光罩着，后来……后来好像看到慧明大师来了，然后我们就迷迷糊糊跟着回到了这里。恪子，你……你感觉怎么样？”

陈恪艰难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还……死不了。”

他内视自身，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和……诡异。

胸口处的净元珠依旧在稳定地散发着暖流，修复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但其光芒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丝，显然在黑风坳的对抗中消耗巨大。

而眉心深处，那刀灵血影依旧存在，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颜色也不再是那种刺目的猩红，反而变成了一种更加内敛的暗红色。它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散发着暴虐的凶煞之气，而是如同陷入沉睡，或者说，是被一层极其淡薄、却坚韧无比的金色佛光网络笼罩、束缚着。偶尔，那暗红色的影子会微微波动，传递出一丝不甘与戾气，但很快就被佛光压制下去。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的经脉之中，除了原本那缕微弱的气息和净元珠的暖流外，竟然多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暗红色气流！这气流带着刀灵特有的锋锐与煞气，却又诡异地与他自身的气息有了一丝融合的迹象，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是外来入侵者。它如同一匹桀骜不驯却又被套上了缰绳的野马，在他经脉中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带来刺痛，却也带来一种异样的力量感。

他的右手掌心，那道由煞气凝聚而成的暗红色符印再次浮现，虽然模糊不清，却真实存在。他尝试着微微催动，指尖竟有一缕淡不可见的红芒一闪而逝，带着一股凌厉的切割之意。

佛光护体，煞气内蕴。

他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以佛法为根基，试图驾驭乃至炼化那凶戾的刀灵煞气！

这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就像怀抱炸药而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你醒了。”

慧明大师平和的声音从竹庐门口传来。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僧衣，面容古井无波，但陈恪能感觉到，大师的气息比之前似乎也微弱了一丝，显然远程干涉黑风坳，对他消耗亦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