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抉择（1/2）

“大师！”

陈恪几乎是踉跄着冲进竹庐，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眼中充满了血丝与惊惶。那血色刀灵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间，如同挣脱了部分枷锁的凶兽，在他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暴虐的杀意与对朋友安危的焦灼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王胖子……大刘……他们被赵刚抓了！”他声音颤抖，将刚才那符印传来的画面和声音断断续续地复述了一遍，双手死死攥着胸前的僧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要我去黑风坳……明天日落之前……不然就……”

慧明大师静静听完，脸上无悲无喜，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怜悯。他早已料到，外界的风雨，终会以这种方式吹入这片紫竹净土。

“黑风坳……”慧明大师缓缓拨动一颗念珠，“那是山阴一处极污秽的所在，多有瘴气与阴邪之物盘踞，且地势险恶，易进难出。赵刚选在那里，是存了必杀之心，不仅要夺珠，更要借地利与邪祟，彻底绝了后患。”

陈恪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噗通一声跪在慧明大师面前，额头抵在冰冷的竹地板上，声音带着哭腔：“求大师救我朋友！弟子……弟子愿意前去！”

他知道此去凶多吉少。赵刚布下陷阱，黑风坳又是绝地，他身负躁动不安的刀灵，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但他不能不去！王胖子和大刘是因他受累，他若龟缩不出，致使好友殒命，此生心魔难除，修行之路立时断绝，甚至可能当场就被彻底反噬的刀灵吞噬！

慧明大师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竹庐内只有陈恪粗重的喘息声和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许久，大师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可知，你若此刻下山，便等于主动放弃了这数月来的清修，重新投入那煞气与贪嗔痴的旋涡。刀灵感应到你心绪激荡，杀意沸腾，必会疯狂反扑。届时，莫说救人，你自身能否保持清醒，尚未可知。”

陈恪身体一颤，他何尝不知？此刻他眉心的刺痛和脑海中翻腾的血色幻象，就是最好的证明。净元珠的光芒在他胸口急促闪烁，与那蠢蠢欲动的凶煞之气激烈对抗。

“可是大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啊！”陈恪抬起头，眼中泪水与血丝混杂，充满了痛苦与决绝，“他们是我朋友！是因我才会……”

“因缘果报，错综复杂。”慧明大师打断他，目光如炬，直视他的内心，“你当初一念供奉，引来刀灵，是‘因’。赵刚觊觎煞气，牵连你友，是‘缘’与‘果’。你此刻若去，是投身此因果漩涡，以暴戾对阴谋，正中赵刚下怀，恐酿成更大恶果。”

“那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陈恪几乎是在嘶吼，眉心的血影在他情绪激动下又凝实了几分，一股凶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引得竹庐内的灯光都为之暗了一暗。

慧明大师并未因他的失态而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陈恪在那目光下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才继续道：“非是无所作为。而是需明辨，何为‘勇’，何为‘莽’。”

他站起身，走到陈恪面前，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陈恪的头顶。

一股精纯平和的佛力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注入陈恪几乎要沸腾的识海，强行将那翻腾的血色煞气暂时安抚下去。陈恪浑身一颤，狂躁的心绪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虽然依旧冰冷刺痛，却终于找回了几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