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天道的救赎(2/2)
双手捧着拓本,微微躬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个字都像刻在铁板上:“道祖请看,这是西荒救灾粮窖的封印符文拓本,右下角这枚龙形暗记,带着昊天专属的龙气——龙爪第三趾的弯钩、龙尾的鳞纹,与他平日在天帝诏书上盖的符印分毫不差,连灵力流转的轨迹都能对上,就像一个模子刻的。另有此物为证,近百年被强行抽取寿元的魂魄,半数来自西荒——那些魂魄灵体残缺,眉心都留着抽寿时的暗痕,像被钝刀割过,愈合不了,一碰就疼。
原来天道的账本,也能被私念蘸着墨,涂得面目全非,这些铁证,堆起来能压垮凌霄殿的玉柱,不容推诿。”
李断握着铁笔的手微微发颤——那笔是冥界镇魂铁混着太阳火炼就的,笔杆刻着的“辨是非”三字,被他掌心的汗浸得泛着红光,冰凉的笔身竟烫得像火,仿佛要融进掌心,与他的骨血相连。心里翻涌着万千情绪,眼前闪过昨夜对着水镜的画面:
密室里沉香木案上的鎏金酒杯,酒液晃荡映出昊天谄媚的脸,嘴角的笑纹里都藏着算计;鸿钧指尖裹着混沌气,小心翼翼地托着昊天递来的玉简,玉简上“寿元交换”四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像扎进了心里。
他想起祖上留下的家训,刻在冥界镇魂碑上的“判官执笔,当辨是非,不欺民心”,
墨迹虽淡,却刻在他骨血里——他怕自己这杆笔,写不出残魂的冤,怕“是非”二字,被权柄碾得稀碎,怕祖上的魂在地下,都要为他蒙羞。可此刻听着西王母追问处置、成罚呈上拓本与卷宗,掌心的铁笔忽然稳了些——笔杆的“辨是非”三字,像活了过来,烫得他掌心发麻,却也给了他力量:
忽然觉得这杆笔没白握,祖上的家训没白传,他能替那些喊不出声的残魂,写一句“天道不公”。
他往前踏出一步,铁笔在掌心转了半圈,金属嗡鸣混着气流声,声音沉如洪钟,震得周遭的桃花瓣都停在半空:“道祖!民心为墨写公论,不教私道蔽青天!审昊天需公开水镜,让七界百姓都看看,所谓‘天道’是如何被私念蛀空的,让每个人都知道,冤屈不该被藏着;
修灵脉需派仙妖同往,不准再拿百姓的性命当垫脚石,这两条,少一条都不算真纠错!”
“李判官说得太对!”苍玄子抬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那剑陪了他八百年,剑柄缠着的鹿皮绳都磨得发亮,掌心按上去,能摸到绳纹里嵌着的西荒尘土,是当年云游时沾的,再也没洗去,像要把西荒的苦,永远记在手里。风从昆仑墟外吹进来,掀得他颔下的花白胡须乱颤,每根胡须都像绷着劲,连带着声音都发颤,却沉得像撞在寒玉台上的铜钟,震得空气都嗡嗡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私念藏心道亦亡。道祖一句‘错了’,轻得像风,解不了苍生半分苦——那些饿死在西荒雪地里的孩子,冻紫的小脸还凝着盼糖的模样,嘴角沾着的草根,都没来得及吐;
那些枯了的灵田,连最低阶的灵草都长不出来,老农捧着干硬的红薯哭弯了腰,红薯皮都磨破了,还舍不得扔;那些哭干的眼泪,砸在寒玉台上,连痕迹都没留下——哪一件是‘错了’二字能抹平的?
旧规拆得掉,可灵脉千丈枯,填不满啊!今日既已撕了遮羞布,便要把根上的烂疮挖出来——昊天的罪、灵脉的枯、百姓的饿,哪一件都不能含糊!”
火岩浑身的赤红火焰“腾”地窜高半尺,焰尖舔着空气,发出“噼啪”的声响,连周遭的寒意都被逼退了几分——那火焰是她心头怒的具象,烧得越旺,心里的疼就越烈,火焰的颜色从赤红转成暗红,像压着无尽的悲怆。
她想起在西荒的寒夜里,抱着一个饿晕的孩子,用自己的火焰给孩子暖身子,孩子醒了,嘴唇干裂,只说“姐姐,我想喝口热粥”,
可她翻遍行囊,只有半块冻硬的饼,掰不开,只能用火焰慢慢烤,看着饼上的冰碴化成水,再结成霜,心里像被火烧。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身旁的火云,只见他紧握着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节都已经变得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她心中一惊,连忙伸手一把按住弟弟的肩头,生怕他会冲动行事。
她的指尖紧紧地捏住火云的肩膀,甚至能感觉到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她生气或者想要伤害他,而是出于对他的担心和恐惧。她深知火云的性格,一旦被激怒,就很容易失去理智,而这样的后果往往是不堪设想的。
回想起上次火云为了抢夺粮食,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差点被天兵的剑伤到心脉。那时候,她心急如焚,抱着受伤的火云在雪地里狂奔了整整一夜。刺骨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她的脸颊,她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救下弟弟。
经过一夜的奔跑,她的半边身子都已经被冻得麻木了,但她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停歇。直到将火云安全地带回家里,她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让火云去冒险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危险,她都无法承受。
此刻,她的声音虽然因为常年在西荒呼喊保护百姓而变得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苍玄道长说得在理!别跟他们扯什么‘循序渐进’,西荒的百姓等不起,那些残魂等不起——
你那磨磨蹭蹭的‘大局’,是用多少人的命堆出来的?我西荒百姓啃树皮时,昊天在凌霄殿喝仙酿,他咋没想着‘循序渐进’地给百姓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