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神仙有肉也有泪 凡人有酒亦是渡(2/2)
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冻着身子,还得拍手夸天帝做得好,这不合常理啊!就像火族姐弟连灵火都没了,寒冬里咋活?昊天这操作,跟偷了东西还说帮人保管似的,脸皮比凌霄殿的地砖还厚!公道不在金殿的琉璃瓦上,在百姓啃过的树皮上,这道理您咋就不懂?汁
杨宝攥着溯源镜的手又紧了紧,镜沿硌得掌心发疼,却比不过心里的沉——他突然想起去年在西荒,有个瞎眼老奶奶摸着他的手说小伙子,俺们没见过公道长啥样,但俺信你能带来,
现在看着眼前的血印、粮册,再看看判官躲闪的眼神,忽然觉得这镜子弹的不是光,是百姓的信任,俺要是退缩了,咋对得起那些把希望寄在俺身上的人?
火岩攥着火舞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火红色的发丝垂在脸侧,遮住眼底的红,却遮不住声音里的颤:
杨宝公子说得在理!我们火族灵火世代用来暖着族里的老弱,去年昊天说要炼镇魔塔,硬生生把灵火抽走大半,连族里最老的火爷爷都冻得缩在岩缝里!
她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带着火族特有的炽烈,却又藏着委屈:
现在族里的幼崽冬天只能挤在一处,互相呵气取暖,火云的小手冻得全是裂口,碰一下就哭——这就是您说的维护七界?
把小族的活路掐了,就算金殿盖得再高,七界也稳不住!他把灵火拿去炼塔,跟抢了小孩糖还说帮着藏着一样,真不害臊!俺们不图仙位,就图个能踏实吃饭、安稳过冬,咋就这么难?
素仪攥着袖袋里的树皮,粗糙的木纹蹭得指腹发麻,刚才幻象里的哀嚎还在耳边转,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往前挪了半步,树皮硌得掌心发疼,像硌着小石头冰冷的手:
我这树皮是西荒的小石头塞给我的,他才五岁,小手冻得肿成了馒头,还笑着说姐姐,等下雨了,树皮就软了,能啃得动,到时候分你一半。结果呢?雨没等来,去年冬天我去西荒,只看见他娘抱着一块树皮哭,说小石头饿晕前,还攥着树皮喊雨咋还不来
她声音突然哽咽,又很快稳住,眼底的水光却藏不住,您说的,在小石头眼里,不如半滴雨、一口能咽的树皮;在那些被投进丹炉的生魂眼里,不如一次好好活着的机会!我攥着这树皮,就像攥着小石头没说完的话,不敢松,怕一松,他连这点念想都没了。每次摸这树皮,都像摸着小石头冻硬的小手,心里疼得慌,可再疼,也得攥着,这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白灵见素仪肩膀微微发抖,悄悄挪到她身边,用狐尾轻轻裹住她的胳膊,狐毛的暖意透过衣料传过来:
素仪姑娘,别太难过,小石头要是知道咱们在帮他讨公道,肯定会开心的。她抬头看向神界判官,狐眼眯得更紧:
青丘去年给天庭献了三筐灵狐果,那是族里幼狐攒了半年的口粮,转头就听说昊天把果子给仙娥当玩物扔了,有的果子还没熟,就烂在了金殿的角落里——我们妖族从不求仙位,只求安稳过日子,可昊天连这点念想都要掐断!
她尾巴尖扫过地面,带出细小的火星:
就像素仪姑娘说的,生灵要的从来不多,一口饭、一个暖窝而已,可连这都要跟天争,哪有这样的道理?有些高高在上的人,连妖族都不如,我们还知道护着幼崽,他倒好,专挑弱的欺负!去年青丘的小狐狸丢了灵果,饿了三天,昊天的宠物狐狸却天天吃千年雪莲,这不是欺负人吗?
苍玄子拂尘一甩,雪白的须髯飘起,目光扫过殿内攥紧拳头的众生,声音里带着修道人的反思:
白灵姑娘说得在理!老道之前在山里修行,总以为天庭能护着众生,直到上个月,西荒有个樵夫来求药,说他媳妇快饿死了,怀里还揣着半块树皮,说这是娃最后啃的,俺得留着
他顿了顿,眼角的水光更明显,老道才知道,天庭的,根本没照到西荒的土地上!朱门暖炉烧得旺,寒门冻骨埋雪霜,昊天拿着救灾粮盖殿,跟偷了百姓的救命钱盖豪宅似的,哪有半点天帝的样子?别听人说大局为重,连小百姓的命都保不住,再大的局也是空的,跟没根的树似的,风一吹就倒!
李断突然举起粮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册页上的墨迹都被他蹭花了,连声音都带着颤:
我们查账时见着雨师的供词了!他偷偷给人间降过两次小雨,一次只下了半个时辰,就怕被昊天发现,结果还是没躲过去——昊天抽了他半成仙力,把他关在天牢里饿了三天,天牢里连口热水都没有,雨师出来时,嘴唇裂得全是血口子!
他越说越激动,粮册都在发抖,您口口声声说维护三界,可昊天连这种顺天应人的事都要管,这哪是维护,这是把七界当成他自家的菜园子,想咋折腾就咋折腾!证据都怼到脸上了,还想替人遮丑,怕是要把自己也染黑!昊天说炼塔保平安,塔没见着,饿殍见了不少;
说铸针稳四海,针没铸好,金殿盖好了,这不是骗傻子吗?
陈刑赶紧凑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纸边都磨破了,抖开时边角簌簌掉渣,他指着纸上的指印,语气里满是得意,又带着愤懑:
这是马夫画的押!他说昊天调走救灾粮那天,天还没亮就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让他把粮车改成了木料车,木料上的西荒林场标记,现在还在玉霞殿的梁上刻着呢,擦都擦不掉!
他把纸递得更近,几乎要碰到神界判官的脸:之前昊天还说没证据别乱讲,现在人证物证都齐了,他就算长十张嘴也说不清!这叫啥?这叫纸包不住火,藏得再深也得露馅!昊天改账改得花里胡哨,跟变戏法似的,以为能蒙混过关,结果呢?露馅了吧,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纯属自找的!大人您要是再护着他,回头百姓戳脊梁骨,可不光骂昊天,连您也得跟着受牵连——这叫跟着坏人走,早晚栽跟头,您可别犯糊涂!
西王母凤冠上的珠翠轻轻晃动,日光透过殿顶的琉璃瓦,照在她的凤冠上,却没染上暖意。她目光扫过殿内攥着拳头的众生,声音清冽却有力,像冰珠落在玉盘上:
敖广龙王和白灵姑娘说得极是。凌霄殿的琉璃盏照得人睁不开眼,可妖界的漏屋连风都挡不住;金殿的酒肉臭了一地,西荒的百姓却在啃树皮——这一亮一暗、一香一臭,就是最明白的公道账!
她顿了顿,看向神界判官,语气重了几分,字字清晰:金殿酒肉堆成山,西荒骨殖埋成土;凌霄琉璃亮如昼,妖界漏屋冷如冰。有权有势的,天天山珍海味;没权没势的,顿顿树皮草根,这一奢一俭,就是世态炎凉,昊天看不见,我们不能看不见!你护着昊天,说是维护七界,可丢了民心,七界的根基就塌了。信任这东西,就像玻璃杯,碎了就粘不回去,昊天骗了众生一次,再想让人信,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