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帝星初啼 万军俯首(2/2)
就在这片诡异而壮丽的血松花海之中,一骑踏着倒卷的雪浪,从容而来。马背上,马海鲲身披玄色大氅,怀中稳稳抱着幼主南宫瀚海。他手中的【寒渊】戟斜指天际,戟尖之上,一面崭新的玄鸟战旗猎猎飞扬!
李方膺目眦欲裂,本能地拔出腰间佩剑!然而,就在他目光触及马海鲲怀中幼主那双平静望来的金色竖瞳时 ——
“噗!”
一股难以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他握剑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狂涌!那柄象征着李氏最后尊严的佩剑再也无法把持,“哐当” 一声坠落在血色的花瓣与积雪之上!
“噗通!”
李方膺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深深埋入冰冷的花雪之中,声音嘶哑绝望,带着灵魂的颤栗:
“北州李氏…… 愿降!永世臣服帝星!”
马海鲲勒住战马,【寒渊】戟冰冷的戟尖缓缓抬起,不容抗拒地挑起李方膺低垂的下颌,迫使他仰视马背上的幼主:
“降,需有降的姿态。”
李方膺浑身颤抖,猛地撕开身上残破的甲胄,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
他反手抽出背上的荆条,狠狠绑缚在赤裸的脊背上,尖锐的木刺瞬间扎入皮肉,鲜血淋漓!他再次以额重重触地,在血与花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印记:“罪臣李方膺,负荆请罪!听凭帝星发落!”
就在这时,马海鲲怀中的南宫瀚海,看着李方膺狼狈的模样,忽然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咯咯咯……”
笑声稚嫩,纯净,回荡在寂静的山岭间。
然而,在这笑声传开的瞬间,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沉重压力骤然降临!岭上八千李氏残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同时击中膝盖,不受控制地齐刷刷跪倒!头颅深深低下,不敢直视那笑声的源头!
马海鲲眼中厉芒一闪,声如洪钟,宣告裁决:
“李氏八千残兵,编入护龙军前锋营!旗号仍许尔等沿用‘斩鲸’之名!”
他戟尖一挑,指向那面坠地的李氏残旗,玄鸟战旗无风自动,一道金光自南宫瀚海指尖射出,烙印在残旗之上,化作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色玄鸟图腾!
“然旗面之上,当绣帝星玄鸟!三月之后,随帝星銮驾,南返帝京 —— 叩阙!朝圣!”
……
南返帝京的征途,仿佛被帝星的光辉提前驱散了寒冬。
凛冽的风雪骤然停歇,温暖湿润的春风一夜之间便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嫩绿的春草如同柔软的绒毯,一夜之间便铺满了原野,高度已然没过战马的马蹄。
幼主南宫瀚海被安置在马海鲲身前的鞍鞯上,小小的手中抓着一面缩小版的玄鸟龙旗。旗帜在春风中舒卷,旗面上那只以金线绣成的玄鸟,双翼怒张,神采飞扬,仿佛随时要挣脱布帛的束缚,翱翔于九天之上!
马海鲲以【寒渊】戟为杖,每一步踏出,脚下坚实的积雪便无声消融,化作一汪清澈温暖的春水,浸润着新生的土地。
春水流淌之处,沿途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如同受到某种神圣的感召,纷纷自发地跪伏在道路两旁。他们望着马鞍上那个小小的、散发着淡淡金辉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希冀,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虔诚的呼唤:
“帝星!帝星归来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颤巍巍地用一只缺口的瓦片盛满洁净的白雪,高举过头顶,捧到马前。南宫瀚海好奇地伸出小手,指尖轻轻触碰瓦片中的积雪。
“滋……”
积雪瞬间化作氤氲的白雾升腾而起。雾气并未消散,而是在半空中盘旋凝聚,最终显现出一行清晰无比、仿佛由星光构成的古朴小字:
“南阳元年,始于安身。”
……
帝京,焦土残垣。
昔日的繁华都城,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然而此刻,在残破的城墙之下,二十万诸侯联军盔明甲亮,列成森严的方阵,刀枪如林,旌旗蔽日!摄政王姬无咎高踞于黄金战车之上,身披华丽的金甲,在残阳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底深处那无法抑制的惊惶与恐惧!
他死死盯着北方雪原的尽头。
那里,一条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带,如同神灵划下的界限,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缓缓向着帝京推进!光带之前,是沉默如铁的守陵黑甲、是剑气冲霄的青衫剑修、是煞气翻涌的灰暗阵旗!
而在光带的核心,在那轮仿佛被强行从地平线下拽起、悬浮于半空的巨大朝阳中心 —— 赫然端坐着一个年仅五岁的孩童!
孩童的目光,平静地越过二十万大军的阵列,落在了残破的帝京城头。
他缓缓抬起了小小的右手,食指伸出,遥遥指向那片代表着至高权力的废墟!
“铛 ——!!!!!”
仿佛响应着帝星的指引,第四声夔龙钟鸣,如同九天惊雷,跨越时空轰然降临帝京废墟之上!
这一次的钟声不再仅仅是声音!它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如同实质的淡金色声浪!声浪如同万丈海啸,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过整个联军大阵!
“咔嚓!咔嚓!咔嚓 ——!”
无数根粗壮的旗杆如同脆弱的芦苇般应声折断!遮天蔽日的各色诸侯旗帜如同被狂风扫落的枯叶,纷纷扬扬地飘落、坍塌!整个二十万人的军阵,被这蕴含天地之威的声浪冲击得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姬无咎浑身剧震,金甲摩擦发出刺耳的 “咯咯” 声。他死死抓住战车栏杆,指节捏得发白,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发出清晰的 “咯咯” 声:
“他…… 他才五岁…… 怎么可能……”
马海鲲那如同来自九幽深渊、却又清晰传入每一个联军士卒耳中的声音,如同沉重的山岳,轰然压下,瞬间将二十万大军最后的士气碾得粉碎:
“五岁又如何?帝星之光一日不熄,尔等 ——”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一个诸侯心头,“终为匍匐之臣!”
……
当夜,二十万诸侯联军,在无边的恐惧与帝星威压的笼罩下,如同退潮般仓皇夜遁,丢弃的辎重盔甲铺满了通往南方的道路。
帝京,这座饱经战火摧残的旧都,终于不战而下!
马海鲲抱着幼主南宫瀚海,一步步踏上残存宫阙的最高处 —— 那曾经象征着神川至高权力的龙渊台废墟。脚下,劫后余生的帝京百姓,正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点燃了简陋的灯烛、火把,星星点点,如同散落大地的星河,渐渐连成一片温暖的、充满希望的万家灯火。
灯火辉映中,南宫瀚海立于废墟之巅,小小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他第一次,清晰地、以帝王的身份,向他的臣民、向这片等待他归来的山河,发出了宣告。
那声音依旧带着孩童的稚嫩,却如同蕴含着无形的法则,清晰地传遍了帝京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在每一个跪伏于地的生灵耳中:
“我名 —— 南宫瀚海!”
话音落下,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抚过大地,驱散了最后的阴霾。
“自此 ——”
他金色的眼眸扫过残破的河山,最终定格在安身山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力量:
“天下 —— 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