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裂天之后(2/2)

曹鸡元令大军借助沙丘阴影昼伏,将特制的“地火瘟”符箓深埋入沙层之下,符纹以灵力勾连,悄然布下百里火网。

至三更,虽极昼依旧,但沙盗阵营稍有松懈。

曹鸡元立于沙丘之巅,狞笑一声,将万爆锤狠狠顿入沙中!

“爆!”

轰隆隆隆——!!!

百里沙海如同地龙翻身,无数道赤红爆火柱冲天而起!

黄沙被炸上高空,又被极致高温瞬间熔化成粘稠的岩浆般物质,哗啦啦落下,形成一片覆盖百里的、沸腾的火湖!

火湖迅速冷却凝固,化作一片平坦如镜、却暗红灼热的巨大赤晶平原!

晶体内里,仍有雷火之力如同毒蛇般游走闪烁!

沙盗人马深陷其中,赤驼蹄子被赤晶粘住、熔化,骑士惨叫着跌落,瞬间被高温点燃,化作奔跑的火炬,继而爆裂成灰烬!

那面巨大的极昼旗,旗杆在爆炸中断裂,断口处喷涌出的竟是粘稠的黑血,血中飞出无数扭曲嘶叫的金乌残魂,却被无处不在的雷火电网捕捉、炼化,发出凄厉尖啸,最终化为缕缕青烟消散。

沙盗主将“赤日”骑着一匹格外神骏的火驼,驼蹄竟能短暂踏火而行,试图冲出火海。

曹鸡元狂笑,臂膀肌肉坟起,将万爆锤如同投石般掷出!

锤头在空中急速旋转,万爆纹路亮到极致,如同一轮真正的、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小太阳,精准地砸向赤日!

“嘭!!!”

毫无花巧的碰撞!锤头触及的瞬间,赤日连同其坐骑轰然爆碎!

血肉、骨骼、铠甲碎片与灼热的驼毛,混合在一起,如同下了一场血腥的赤色暴雨,泼洒在刚刚凝固的赤晶之上,迅速碳化,留下狰狞的黑色印记。

疯军开始清理战场。赤晶平原死寂一片,光滑的晶面下,封存着无数沙盗惊恐扭曲的面容与姿态,仿佛一座巨大无比的忏悔馆,将他们永恒的恐惧定格于此。

雷斧卫千里

帝亲率千人雷斧卫,弃马不用。

千人如一,足踏特制雷靴,靴底雷符闪烁,一步踏出便是数十丈,踏雪无痕,踏石则留焦黑斧印。

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如同一道沉默的赤色雷霆,掠过山河。

行至断阳旧峡,帝微微抬手,队伍骤停。峡谷入口,那道巨大的、撕裂山体的斧痕依旧狰狞,边缘闪烁着未散的能量电弧,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焦糊与冰雪混合的怪异气味。

痕底,冻结着无数未能彻底化尽的敌军人形冰雕与白骨,骨缝之间,竟奇迹般生出一簇簇赤红色的冰花,妖异而顽强。

帝走上前,以指尖轻轻抚摸那冰冷的斧痕。

嗡——!

斧痕仿佛被唤醒,骤然亮起,内部雷光奔涌,竟引动周遭水汽汇聚,化为汹涌潮汐虚影,旋即又被瞬间冻结成冰!

冰层覆盖斧痕,却又迅速向上凸起,凝聚成一座天然碑形。

碑面平滑,无斧凿痕迹,却有字迹自行浮现,铁画银钩,蕴含帝威:

「此地埋骨十万,皆逆天者。」

帝凝视碑文,良久,低语:

“旧痕未冷,新痕又将生于何处?”

身后千人雷斧卫,斧刃顿地,发出整齐划一的轰鸣:

“帝斧所指,即为新痕!”

呼声如雷,震得峡谷积雪崩塌。

崩落的雪浪并未掩埋一切,而是在半空中被无形的斧意切割、融化、重凝,化为无数柄寒光闪闪的冰刃,悬停空中,刃尖齐刷刷扭转,指向极西之地——星陨阵方向。

冰刃颤动,发出铮铮鸣响,如万筝齐奏,肃杀之音化为一道清晰的路径,指引最终征途。

雷斧劈星

极西之地,苍穹低垂。

极昼残盟汇聚最后五万死忠,据守于“星陨阵”内。

阵壁以天外陨铁熔铸,高十丈,黝黑冰冷,刻满汲取星辰之力的邪异符纹。

阵心,设九星高台,以白骨垒基,台上九名黑袍巫师,披着用人皮鞣制的战鼓,以骨槌击打。

鼓声沉闷,每响一声,天穹便有一刻星辰黯淡,剥离出部分星核之力,化作燃烧的陨火,如暴雨般砸落,焚烧大地。

帝率雷斧卫至,于阵前一字排开。

千人同时怒吼,额间雷火纹灼亮,背后双斧交叉撞击!

“铿!铿!铿!”

雷斧卫特有的战吼与斧鸣压过星陨鼓声!

斧背上,雷纹、火纹、潮纹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亮起,三力不再是分别显现,而是开始交融、坍缩,最终在军阵上空形成一片混沌的能量狂潮,翻涌不息,色呈灰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陨火砸入这片混沌能量潮中,竟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被吞噬、湮灭!

帝迈步上前,手中开天斧缓缓举起。

斧刃不再是单一的光芒,而是流转着雷的狂暴、火的炽烈、潮的浩瀚,三力最终完美交融,化为一种近乎原始的、

混沌的灰蒙之色,仿佛万物初开亦或终结前的景象。

斧刃所指,高悬于空的极昼之日竟也黯然失色。

“破。”

帝轻吐一字,开天斧无声劈落。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只有一种仿佛布帛被无限力量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一道宽达百丈的灰蒙蒙的斧痕,横贯长空,悍然斩落在星陨阵上!

陨铁阵壁如同热刀下的牛油,瞬间被平滑地切开,断面光滑如镜。

阵心九星台、皮鼓、巫师,在那灰蒙斧痕掠过时,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斧痕去势不止,深深楔入大地,留下深不见底的深渊。

五万残军,连同其倚仗的大阵,在这一斧之下,彻底化为乌有。

只有斧痕边缘,大地熔融冷却后,凝结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晶体,内里封印着细碎的、如同星辰破片般的物质,流淌着最后的光芒。

帝收斧,斧背之上,那代表功绩的纹路自行蔓延、交织,最终凝聚成一行新的铭文:

「艺达二百五十年,夏至,极昼终灭于此斧。」

千人雷斧卫,目睹此神迹,无言跪倒,头颅深埋于灼热的地面。

雪花飘落,触及斧痕边缘便瞬间汽化,汽化的水流汇成溪流,溪水中漂浮着那些星核晶体,闪烁流淌,宛如将一条微缩的银河踏于足下。

归京

凯旋归京之日,帝京万人空巷。

百姓夹道跪迎,屋檐下悬挂的赤铜灯盏,灯芯雷火长明,光芒连成一片温暖的光海。

人们额头紧贴地面,感受到身下地砖传来不同寻常的温热——那是帝都地脉感应到大帝归来与空前胜利,自发涌动热流,温暖土地,以迎圣驾。

帝下马,赤铜重甲步履沉凝,一步步踏上铜雀台高阶。

他将开天斧横置于归心炉前的祭台之上。

炉中跳跃的暗月火焰似乎感知到什么,火苗低伏,如同驯服的兽类,小心翼翼地探出火舌,舔舐着斧刃上沾染的敌人血迹与星辰尘埃。

青烟袅袅升起,血污化为虚无,斧刃重归清亮幽光。

帝屈指,轻弹斧背。

“铮——嗡——”

清越的斧鸣带着潮水般的回音荡开,传遍帝京:

“旧夜已尽,新夜方长。”

“此夜之光,当由万民之心火点燃。”

台下,千人雷斧卫如山跪倒,万千将士与百姓随之俯首,齐声呼喊,声浪如九天雷震,滚滚而过帝京,传遍天下,荡向未来:

“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所及,冰封的河流开裂,肥美的金鲤跃出水面;枯死的古木逢春,枝头绽放出如血般鲜艳的红梅。

天地万物,似都在为这场胜利与新的开始而欢呼。

后夜

是夜,帝独坐于铜雀台最高处,俯瞰沉睡的帝国。

开天斧静立身旁,雪花飘落斧背,旋即化为水滴,又瞬间凝结成薄如蝉翼的冰刃,刃尖自然指向深邃夜空。

帝的目光掠过万家灯火,望向无垠星空,低声自语,似问斧,似问天,亦似问己:

“旧敌已寂,此斧……下一刃,当劈向何方?”

万籁俱寂,风雪无声。

然而,膝旁的开天斧斧背之上,那些交融的雷火潮纹路却微微发亮,纹路自行流动、组合,仿佛在无声地回答。

最终,浮现出两个古老的符文:

「黎明」。

符文之下,纹路继续衍化,勾勒出一幅微缩的星图,图中,一颗全新的、此前从未被记录的星辰光点,正在无垠的黑暗深处缓缓亮起,坚定地破开沉寂,光芒虽微,却蕴含着无限可能与……挑战。

裂天之后,世间再无亘古长夜。

唯有那纵横天地间的深邃斧痕,如同永恒的丰碑与坐标,默默见证着艺达大帝以手中开天之斧,劈斩出的二百五十载煌煌春秋,以及,那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的黎明纪元。

——【本纪注:

此战后,东海渔人常能网起蕴含潮纹的墨色鳞片,遇水则显韩天辰冷峻面容;

西域旅人可见赤晶平原夜放微光,风中传来隐隐爆裂与驼铃悲鸣;

而那蕴含星核之力的晶体,被匠人精心镶嵌于大帝玉玺之上,玺成之日,星力流转,威慑四境,故名“星斧玺”。

天下四方疆域,皆伏于此斧威之下,莫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