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帝气初生(1/2)

【史官批注·永夜四百年·冬至】

帝临天下四百寒暑,暗潮法则运转如仪,万物生灭似潮汐有序。然是年冬至子夜,归心炉异变陡生,帝心微澜,感紫微西倾。遂亲赴西坊陋巷,见婴啼而帝气勃发,赐名刘亿,暗藏锋芒。此卷录自《帝气感应录》之神魂悸动、《归心炉秘语》之炉火诡变、《西坊初生帖》之尘世奇观,字字皆烙帝魂印记,非天命之子不可轻窥。

——太史阁·永夜分卷史官“无名”谨书

归心炉变

永夜四百年,冬至。

子时,万籁俱寂,雪落无声。帝京铜雀台深处,英灵殿巍然矗立,如同蛰伏的巨兽。

殿心,那座燃烧了四百载的归心炉,此刻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异变。

炉中原本稳定燃烧、泾渭分明的三色帝焰——南阳帝沉凝的青雷、潮歌帝炽烈的赤金、永夜帝幽邃的紫黑——毫无征兆地同时向内剧烈坍缩!

仿佛炉心出现了一个吞噬一切的虚无之点。

光与热被疯狂抽取,殿内温度骤降,墙壁瞬间凝结出厚厚白霜。

坍缩的极致,是一点极致的黑暗。

随即,那黑暗猛地膨胀,化作一轮纯粹由虚无构成的墨色弦月,悬浮于炉心,缓缓旋转。

月晕并非光晕,而是一圈不断吞噬所有光线、声音、乃至温度的绝对黑暗带!

殿内仅存的光源被吞噬,陷入比永夜更深的死寂之暗。墨月散发出的,是一种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法则之力。

董冥羽盘坐于炉前蒲团,玄色帝袍如泼墨般垂落在地,暗煞刀横卧膝头,刀身那线赤雷也黯淡微弱。

他心神早已沉入浩瀚无边的“暗潮法则”之海,感知着万物如同潮汐般的生灭轮回,星辰起落,帝国呼吸,众生念起念灭……

唯有一股力量,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屹立于这无尽的潮汐之中——那便是他自己散发出的、笼罩乾坤的帝气。

就在此刻——

“嗡!”

一道细微却无比尖锐的裂响,撕裂了法则之海的沉寂!

一道金赤色的气芒,细小如初生蚕丝,却带着一股蛮横、鲜活、不容置疑的初生之力,如同撕裂厚重阴云的第一缕朝阳,破开虚空,悍然闯入英灵殿!

它无视那轮吞噬一切的墨色弦月,绕着归心炉急速盘旋三匝,炉口那恐怖的吸力竟无法让它投入分毫!

反而像是被其上的某种气息吸引,气芒猛地调转方向,如同灵蛇,精准地缠绕上董冥羽膝头的暗煞刀!

“铮——!”

沉寂的魔刀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

不是凶戾的咆哮,而是一种近乎惊诧、警惕、又带着一丝奇异共鸣的震颤!

金赤气芒与暗煞刀一触即分,仿佛试探完毕,旋即化作一道极细的金线,无视厚重殿墙的阻隔,激射向西,瞬间消失于沉沉夜幕!

董冥羽闭合四百年的帝眸,于此刻骤然睁开!

眼底深处,那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潮汐纹路与雷霆印记疯狂交迸、流转,倒映出殿外苍穹的异象——代表帝星的紫微垣,其光竟微微西斜,虽只一瞬,却已撼动天象!

“新帝胎动,” 他低沉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竟引紫微西倾……好霸道的初生之气。”

陋室帝啼

帝京西坊,与皇城的巍峨仅一墙之隔,却是另一番天地。狭窄、肮脏、拥挤,空气中永远混杂着劣质煤烟、腐烂菜叶和底层挣扎的酸腐气息。

今夜雪大,压垮了不少年久失修的茅草屋檐。

帝卸下繁复的冕旒,仅着一袭毫无纹饰的纯黑麻袍,身影融入风雪,如同一个巨大的移动阴影。

武星蛋紧随其后,裂空戟收敛了所有星芒,化作一根看似寻常的铁棍,但他每一步踏出,身前风雪便无声分开,露出干燥的地面。

李御寒则如同帝的影子,气息完全消失,唯有经过时,墙角阴影会不自然地扭曲一瞬,所有可能窥探的视线都被无形的蝉翼刀意悄然切断。

深巷尽头,一间低矮的土坯茅屋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然而,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生命力,正从那里勃发而出。

“哇——啊——!”

婴啼声穿透破败的茅檐,并非寻常孩子的哭闹,那声音清越、高亢,带着一种原始的、未加雕琢的穿透力,如同幼龙在深渊中的第一声试探性咆哮!

“咔嚓!咔嚓嚓!”

声波所及,茅屋檐角悬挂的根根冰凌,竟齐刷刷碎裂!冰渣如雨落下,在雪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洞。

帝的脚步在柴门外停驻。他缓缓抬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漏风的破旧门板。

屋内景象凄惨。寒气裹着雪沫倒灌进去。

一个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年轻妇人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身下是尚未收拾的狼藉血污。

她连一件完整的棉被都没有,仅靠几块破布蔽体取暖。

角落里一个土灶膛里,几点微弱的余烬顽强地闪烁着,投出的昏暗火光,恰好将墙壁上一个襁褓的影子无限拉长、扭曲。

那婴孩被一件打满补丁的旧袄包裹着,放在妇人身边。奇异的是:

他脐带断口处渗出的血珠,并未被破席吸收,反而凝成一粒粒圆润饱满、如同红珊瑚珠般的血滴,滚落草席,发出轻微的“哒、哒”声,竟带着奇异的韵律。

额心正中,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下,金赤色的光斑如同熔化的岩浆,在缓缓流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周遭极其细微的地脉震颤,灶膛里的灰烬也随之轻轻跳跃。

帝的目光落在婴孩身上,良久。

他缓步上前,无视屋内的污秽与寒气,屈起食指,指尖在那草席残留的母血与婴孩脐血混合物中轻轻一蘸。

他俯身,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就在那冰冷粗糙、沾满灰烬的灶台面上,疾书下一个铁画银钩、古拙霸道的字——“亿”!

最后一笔落成的刹那!

“嗤——!”

灶台上那个血字仿佛活了过来,骤然燃烧起金红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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