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封将·奉安(1/2)

【史官批注·潮歌一百零一年·季秋】

帝既平帝京雷火之叛,天下大定。九月既望,封李疾瑶为迅达将军,以佐万霆元帅;同日,昭武太后程雁薨于长乐宫,帝遵礼奉安。事见《封将诏书》《奉安仪注》。

——太史阁·潮歌分卷史官·“无名”谨书

金殿封将

季秋朔日,破晓。

承天门九丈夔龙鼓擂响三通,声波震落檐上霜。

南宫明烛素麻冕服,手托天书青卷踏光而出。诏书展,朱字如血:

“万霆雷火定乾坤,当擢新锐佐天威!今封李疾瑶为【迅达将军】,秩比上卿,领雷骑三万、迅雷军五千,赐玄虎兵符、惊雷纹剑,号——‘电掣星驰’!”

丹墀下,银甲小将单膝砸地!

十九岁的李疾瑶朱缨猎猎,双手高举接过玄虎符。兵符入手刹那,虎目雷石迸射紫电,金芒如活物流转符身。

“臣以雷火立誓:帝京千里疆域,犯者未至,臣刃已寒!”

声若冰铃碎玉。旁侧梁雷法千机手嗡鸣,臂缠雷光代受军礼,玄铁重甲映得满殿青霄皆黯。

雷骑惊世

玄底赤雷旗自织造局破空而出!

旗面飞电白弧撕裂秋风,猎猎卷过十里御街,精准插落校场点将台!

“迅——!”

三万雷骑齐吼,声浪推得云层倒卷。

李疾瑶拔剑向天,剑脊雷纹骤亮如蛟龙醒世:

“此旗所指,昼夜疾驰三千里!敌寇埋灶造饭时,吾刃已悬其颅顶!”

喝声未落,三万铁骑同时扬鞭!马蹄裹雷火踏地,校场青砖尽裂电痕,焦烟冲天如狼烟。

长乐永诀:霜露凝阶,血梅覆棺

正午时分,当承天门封将的余威尚在帝京上空回荡,一声沉重到足以碾碎灵魂的丧钟,骤然自长乐宫深处荡开!

“咚——嗡——!”

钟波如同无形的哀潮,瞬间席卷了整座金碧辉煌的宫城。

殿宇梁柱为之低鸣,琉璃瓦片簌簌颤抖,连御苑中最为珍稀的那株百年深海红珊瑚树,在钟声触及的刹那,那如火如荼、象征太后尊荣与长寿的赤红枝杈,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血色,顷刻间化为一片死寂的枯白!

仿佛所有的生机与华彩,都被这声丧钟无情地抽离,只余下嶙峋的骨骼指向苍天。

昭武太后程雁,于凤榻之上,无疾而终,功成身退,魂归星海。

当南宫明烛——这位刚刚以帝王威仪敕封大将的潮歌帝——踏入长乐宫内殿时,他已褪尽冕服龙章。

素麻中衣,赤足散发,披散的黑发被霜露浸透,紧贴着他苍白如玉石的脸颊。

他一步步踏过冰凉的金砖,足下凝结的霜露随着脚步蔓延、冻结,在身后留下两行晶莹而凄冷的冰莲印记,仿佛天地亦在垂泪凝霜。

巨大的沉香木梓宫停于殿中,楠木特有的沉郁香气混合着殿内残留的药草与熏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凉。

明烛不发一言,只是沉默地、极其缓慢地走到梓宫一侧。

他伸出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手,亲自扶上那冰冷沉重的棺椁边缘。帝王之躯,此刻却如最普通的孝子,以血肉之躯承担起送别至亲的重负。

“起——灵——!” 礼官带着哭腔的嘶哑长喝响起。

梓宫移驾铜雀台。

素幡蔽日?哀乐震天?不!

南宫明烛摒弃了一切繁文缛节。

灵前无幡无幢,唯有在梓宫上方,高悬着一袭色泽已然黯淡、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旧年杏红披帛。

那是程雁年轻时,随先帝南宫瀚海策马巡疆时最爱的披风,浸染过塞外的风沙与宫闱的暖香。

秋风自高台掠过,那抹残存的杏红骤然翻飞,翩跹舞动,如同一只失去伴侣、于九天之上盘桓哀鸣的孤雁,其声呜咽,其影茕茕。

明烛立于灵前,怀中抱着那具伴他半生、琴额新月徽记流转着幽微青芒的【潮歌】灵琴。

他指尖悬于七根无形无质、却与天地潮汐共振的水弦之上。没有悲泣,没有言语。他只是轻轻地、近乎虚无地拂过琴弦。

“铮……”

一声低到几乎不存在的琴音,如同心弦崩断的余颤,自琴腹幽幽荡开。

没有响彻云霄的声波,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无尽哀思与磅礴生机的琴意,如同水波涟漪般,瞬间以铜雀台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去!

轰——!

神迹应律而生!

铜雀台四周,那千株经历了百年风霜、虬枝如铁的老梅树,仿佛被无形的春神之手指点!

干枯的枝头,无数饱胀的蓓蕾在刹那间冲破束缚,粲然怒放!

不是素雅的粉白,而是触目惊心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深红!花瓣密集如雨,被无形的琴意之风卷起,形成一片浩瀚的血色花海,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花瓣温柔而决绝地覆盖在巨大的沉香梓宫之上,一层又一层,将冰冷的楠木染成一片凄艳的猩红,如同一场天地同悲的血色祭奠。

一曲无声的《归雁》,在漫天血梅的飘零中,在帝王寂寥的指尖下,流淌至终章。

曲终,明烛收回抚琴之手。他缓步上前,立于棺椁之前。

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深邃如渊的青碧光芒——那是浓缩的东海本源之力。他以指为笔,带着刻骨的思念与无上的力量,在冰冷的棺额之上,缓缓刻下一个古老的篆文:

「归」

指尖落下,青碧色的海潮之力汹涌而出,裹挟着覆盖棺椁的无数血红梅瓣,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没入那厚重的楠木之中!楠木棺椁通体一震,表面竟浮现出无数细密、流畅、如同活水般不断流转的湛蓝色潮纹!

暗蓝色的光华在木纹深处幽幽流转,仿佛将整片大海的安魂曲封印其中,守护着沉睡的英灵。

“母后功成身退,当与父皇共守英灵殿,俯瞰神川山河永固。”

帝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疲惫与坚定,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屏息凝神的臣民耳中。

诏令传出,帝京百万户,无论贵贱贫富,同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捣衣的棒槌悬在半空,炉灶的火焰瞬间熄灭。

无言的哀恸化作压抑的呜咽,最终汇成一片席卷全城的悲哭之潮。

这万民同悲的声浪是如此浩大、如此沉重,竟引得环绕帝京的护城河水,在无形的哀力牵引下,逆流倒卷三寸!

青雷赤焰:玄鸟衔雷,赤雁浴火

九月既望之夜,月华清冷如霜。英灵殿前,那座象征着帝国英魂归宿、日夜燃烧不熄的“归心炉”,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异象。

南宫明烛再次展开那承载天意的青卷,翻至第五页。他凌空而立,指尖蘸取天地间最精纯的灵韵,在虚空中缓缓书写一个巨大的篆字:

「合」

最后一笔落下,那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合”字骤然裂开!

一分为二,化作两道纠缠而出的璀璨光流!

左半字,凝成一只通体玄黑、翎羽间跳跃着刺目青白雷光的巨鸟——玄鸟!

它引颈长鸣,其声如万雷齐喑,双翼鼓荡间,九天之上阴云密布,滚滚雷暴应召而来,电蛇狂舞!

右半字,则化作一只身披杏赤霞光、如同浴火重生的神雁——赤雁!

它清唳悠扬,其声如春风化雨,羽翼挥洒间,温暖和煦的生命气息弥漫开来,所过之处,焦土生芽,枯木逢春!

玄鸟与赤雁,代表着至刚至阳的雷霆帝威与至柔至韧的慈母春风,在空中盘旋一周,带着对彼此最深沉的眷恋,交颈缠绵,最终化作一道纠缠着青雷与赤焰的流光,决绝地投入归心炉那炽热的炉心!

“轰——隆——!!!!!!”

炉中沉寂了百年的火焰骤然爆发!

不再是单一的赤红,而是泾渭分明却又完美交融的双色焰柱,直冲九霄云外!

左焰,青白炽烈,雷光暴烈跳跃,如同凝固的雷霆风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正是玄鸟所化的青雷之火!

右焰,杏赤温暖,焰光柔和流转,如同不息的春日暖阳,散发着滋养万物的生机,正是赤雁所化的杏赤雁焰!

双焰纠缠升腾,在万丈高空轰然交汇!

青雷的狂暴与赤焰的温柔在碰撞中融合、升华!

刹那间,刺目的光芒照亮了百里山河,黑夜亮如白昼!交汇的核心处,雷光与暖焰交织、塑形,竟凝成两道并肩而坐的虚影——正是身着玄黑龙袍、金瞳如电的南宫瀚海,与一袭杏红宫装、笑容温婉的程雁!

帝后虚影虽无实质,却散发着浩瀚如海、威严如山的帝威与慈光,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自此永镇于归心炉那熊熊燃烧的青赤双生焰台之上!

光芒渐敛,双色火焰在炉中稳定燃烧,青雷赤焰相互缠绕、生生不息。

一股浩瀚、庄严、守护与慈爱交织的磅礴气息,笼罩了整个英灵殿,并向着帝京扩散开去。

后世帝后合葬,皆引此炉中双生焰为礼,青雷护国祚,赤焰佑苍生,遂成神川万世不易之礼制。

电扫八荒:神川筋脉,雷火为誓

奉安大礼的余韵尚未在英灵殿青赤双焰的辉光中完全消散,肃杀与锋芒已重新凝聚于南宫明烛的眉宇之间。

他转身,不再望向那象征父母永恒守望的归心炉,而是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北疆。

那里,寒风已带着胡笳的呜咽,在帝国的边墙外蠢蠢欲动。

帝王立于铜雀台最高处,身后是覆盖着血色梅瓣的灵柩与燃烧着双生圣焰的英灵殿,身前是肃立如林的文武百官与新封的迅雷铁骑。

他素麻的衣袂在秋风中翻飞,赤足踏在冰冷的石板上,仿佛感受不到丝毫寒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火的冰凌,清晰无比地刺破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响彻整个帝京上空:

“迅雷军,自今日始——” 他抬起手臂,指尖遥遥指向北方苍茫的地平线,“即为神川之筋脉!国之命脉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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