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斩东首战 帝纹初凝(2/2)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并未滴落,反而被剑脊上的血槽贪婪地吸收!血槽中的幽蓝鬼火瞬间变得赤红如血,疯狂暴涨,一股更凶戾、更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他须发戟张,双眼赤红,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献祭给手中的魔剑,作势欲再搏命。

然而,就在他力量催发到极致的刹那——

城楼上,南宫瀚海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瞬,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李方膺的马前!

距离近得能看清少年帝王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和他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纯粹的金色竖瞳!瞳孔深处,两轮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星环正缓缓旋转,如同两个独立运转的微型宇宙,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法则威压。

【无惑·界】!

李方膺只觉周身空间瞬间凝固、扭曲、颠倒!手中的【斩鲸】巨剑变得重逾万钧,仿佛整座石钟山都压在了剑上,任凭他如何催动残存的【无惑】之力,竟连抬起一寸都做不到!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少年清冷平静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判词,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当年石钟山下,你族兄李乘龙,死于我手。”

“今日帝京城外,你死于我手。”

“李氏双雄,一前一后,黄泉路上,也算……团圆了。”

话音落,剑光起。

【未雨】剑锋,清浅如初,不带一丝烟火气,只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李方膺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眉心处,一点殷红迅速扩散成一道血线。血线瞬间被极致冰寒冻结,随即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咔嚓”一声碎裂成无数猩红的冰晶粉末,随风飘散。

他魁梧的身躯依旧端坐在披甲的战马之上,保持着举剑欲劈的姿态,脖颈之上,却已空空如也。唯有无头的断颈处,残留着一圈晶莹剔透的冰霜。

联军统帅高台上,死一般的寂静。随即,是炸了锅般的惊恐尖叫与慌乱拔马!

“盟主!!”

“魔鬼!他是魔鬼!!”

“快撤!撤——!!”

十八镇统帅肝胆俱裂,再无半分战意,争先恐后地拨转马头,只想逃离这修罗杀场,逃离那城头如同般的少年!

南宫瀚海并未追击。他收剑回鞘,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左手再次抬起,对着城上悬空的夔龙钟,屈指一弹。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夔龙钟发出前所未有的九声巨响!钟声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溃逃士兵的心头,彻底碾碎了他们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瓮城厚重的闸门轰然洞开!

三千守陵玄兵如同决堤的黑色铁流,沉默而高效地涌出,所过之处,兵甲碰撞声汇成死亡的潮音。

八百青衫剑修化作道道青色惊鸿,剑气纵横,精准地切割着混乱的军阵。

七百鹰骑自低空俯冲而下,利爪撕扯,铁喙啄击,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

程雁眼神锐利如鹰,瞬间开弓!弓弦如霹雳惊弦!【落霞】弓上流光溢彩!

“嗖!嗖!嗖!嗖!嗖!嗖!嗖——!”

七支白羽箭连珠射出,箭簇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每一箭都精准无比地穿透一面象征着统帅权威的大纛旗旗杆!

“咔嚓!咔嚓!咔嚓……”

七面代表着北州、东州、南州等七镇诸侯的统帅旗应声折断,巨大的旗面颓然坠落,被无数奔逃的铁蹄践踏入泥泞之中。帅旗一倒,本就混乱的联军彻底失去了指挥,陷入了更加疯狂的自相践踏。

一场规模浩大的围城之战,演变成了一场惨烈而迅速的溃败。八十万大军,真正死于刀兵相接者寥寥,绝大多数亡于混乱中的踩踏、坠马、以及被自己人推入冰冷的护城河中。

血水染红了宽阔的护城河,浓烈的血腥气弥漫数十里,连初春的嫩草都被染上了一层刺目的暗红。幸存者如同被抽走了脊梁,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武器丢弃一旁,磕头如捣蒜,只求活命。

夕阳如血,缓缓沉入远山脊梁。最后一抹残光挣扎着涂抹在帝京城楼之上,将少年帝王的身影拉得修长。他单手持【未雨】拄地,支撑着微微消耗过度的身躯,玄青大氅的边缘在风中轻轻摆动。

腕间银环随着动作发出细微而清越的碰撞声。额前碎发下,一点极其细微、却凝练着纯粹龙威与法则之力的淡金色印记,在眉心灵台处若隐若现——那是斩灭鬼火黑龙时,其精纯魔元与龙气碰撞、湮灭后,残留的天地烙印,亦是【无惑】帝纹的雏形。

马海鲲踏着染血的石阶走上城楼,玄甲上沾染着敌人的血污,他单膝轰然跪地,声音沉稳如磐石,带着劫后余生的豪迈:

“陛下!斩东之战,首战——告捷!”

南宫瀚海的目光扫过城下黑压压、绵延至视线尽头的降卒,如同俯瞰蝼蚁。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清晰地传遍城头:

“降者免死。悉数编入‘龙团’前锋营。旧旗……仍许他们用。”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然旗面之上,须以金线绣帝星玄鸟图腾。一月之内,整军完毕。”

程雁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肩头轻轻触碰着他。她看着少年眉心的淡金印记,又望向东方那片被血色夕阳染红的天际线,轻声问道:

“下一步?”

少年侧过头,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半边脸庞上,将那双金瞳映照得如同燃烧的熔金。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东方那片象征着东州曹氏“赤鲨”旌旗最后消失的方向,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冻结血液的杀意,随风传遍整个血色战场:

“东州曹氏。”

“那片赤鲨旗……”

“该浸透了血,再换新颜了。”

远处,最后一缕残阳彻底沉没。悬空的夔龙钟失去了光照,钟身铭文却仿佛自行吸纳了战场逸散的磅礴血气与杀伐意志,在渐浓的暮色中,亮起点点幽深的、如同嗜血星辰般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