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芽遇蚀(2/2)

杨浩膝上养龙枪所化的龙形枪影愈发凝实,游动间带着守护与创造的意志;

而芦鱼指尖那银灰色的蚀影则如烟似雾,弥漫开来,带着审视与解构的气息。

枪影与蚀影在高台之上相互试探、缠绕、碰撞,编织成一张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巨网,法则的波动在其上荡漾,将整个孕育着生机的春夜,悄然笼罩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与潜在的张力之中。

【相处·春蚀同政】

492年·芒种至夏至

自那月初遇,芦鱼便留在了浩春台,未曾离去。

一场本可能剑拔弩张的对峙,竟演变为一段奇特的同食同寝同议政的时光。

白日里,浩春台顶便成了他们推演政道的无形沙盘。两人常并肩立于台缘,共划“空白月影”——

杨浩并指如枪,在空中划出饱满而流畅的圆满弧线,那被引动的月影便随之如水波般温柔荡漾,蕴含着生机与秩序;

而芦鱼则以指尖为笔,在荡漾的月影中精准刻下纤细而突兀的残缺痕迹,那月影立时如被击中的玉璧,碎玉纷飞,折射出万千种可能。

这圆与缺并非对抗,而是在虚空中相生相克,共同勾勒出政道运行中那既需稳定又需变通、既有包容也需审视的微妙轨迹。

【蚀试·梦蚀春芽】

492年·大暑

大暑之夜,酷热中酝酿着不安。

浩春台上,持续月余的微妙平衡,终于被打破。

这一夜,芦鱼不再满足于试探,他对杨浩施展了真正的“梦蚀术”。

他并指如笔,那根无形的梦蚀笔带着凝聚到极致的银灰色侵蚀之力,轻轻点向静坐中的杨浩额间——

点向那枚象征着生机与圆满的 “空白日”印记。

笔尖触及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完美无瑕的印记,竟硬生生缺失了一角,缺处边缘光滑,呈现出清晰的“阴柔月”形状,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悄然啃噬,光华瞬间黯淡下去。

杨浩身躯微震,骤然陷入一场被强行植入的梦境。

在这梦中,他失去了一整个春季。

放眼望去,那些原本在现实中生机勃勃、光华流转的眠灯草,尽数枯萎焦黄,大地龟裂,生机断绝。

赖以维系政道的春意被无情蚀去,整个空白春政的根基仿佛都在梦中动摇,充满了破败与绝望。

然而,当杨浩猛地从这场噩梦中挣脱、醒转过来,他并未如芦鱼预想的那般惊怒交加。

相反,他看着额间那轮变得残缺的印记,感受着梦中那极致的“失去”,竟不怒反笑。

那笑声清越,如同檐下被夜风吹动的风铃,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释然与超脱:

缺憾,即是另一种圆满;”

“侵蚀,亦可催生新的春意。

你以蚀术,示我以缺,令我知圆满非无瑕;

我以春心,纳你之蚀,化残缺为新生之机。

从此,你我共织这缺夜之网,同守那大同之境!

话音未落,他膝上养龙枪似有感应,枪尾猛地叩向身下石台,发出一声清越的震鸣,仿佛直接叩响了天穹那轮明月。

奇异的是,随着这声叩响,天际的月轮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光华大盛,重归圆满。

但此刻的圆满,已与以往不同,它不再是无瑕到近乎脆弱的完美,而是在那圆满的光华之中,清晰地包容着一丝属于“阴柔月”的残缺影迹,成为一种更具韧性、更为真实的“完整”。

目睹此景,芦鱼如遭雷击,周身那阴柔蚀气为之一滞。

他怔怔地望着杨浩额间那轮包容了缺憾的印记,望着天穹那轮同样变得“完整”的月,仿佛看到了某种从未设想过的境界。

他缓缓屈膝,跪地受教。

抬起头时,他那双向来只有残缺“梦蚀纹”的阴柔眼眸中,竟首次浮现出一丝细微的、金色的“圆”纹。

那圆纹虽小,却稳固无比,其中蕴含的,正是来自杨浩空白春政的、包容与新生的春意。

一场蚀试,未曾摧毁春芽,反让春意浸染了蚀影。

浩春台上,圆与缺的界限,从此模糊。

【春蚀誓·双影同政】

492年·立秋

空白月再度升起,双影并立浩春台。

杨浩以养龙枪为笔,枪尖流淌着金色的春意;

芦鱼以梦蚀笔为刃,笔锋萦绕着银灰的蚀影。

他们共同在空白月影上书写春蚀誓,每一笔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春意蕴侵蚀,侵蚀含春意;”

“圆满存缺憾,缺憾见圆满;”

“龙形藏鱼影,鱼影化龙形;”

“共守缺夜长明,同织大同梦境。

誓言既成,月影圆满。那圆满中暗含缺憾,如同人生;

那缺憾照亮永夜,如同希望。

【尾声·春芽化龙】

492年·除夕,浩春台

杨浩执养龙枪,芦鱼执梦蚀笔,共同叩响空白月轮——

叮——

清音回荡,既是终章,也是春蚀相融的序曲,更是帝王之路的见证。

枪影与蚀影并升天穹,光影化作龙形,那龙形既是春芽,也是帝王气象的具现。

少年低语,声音很轻,却仿佛能穿透时光:

我之春意已受侵蚀,我之缺憾已达圆满;”

“下一记叩问,我将携侵蚀之力共赴——”

“天下大同。

太史阁注:

本卷为杨浩与芦鱼初遇全史,自492年惊蛰至除夕,凡十月,春蚀同政,双影共治。

自此,杨浩得阴柔侵蚀之助,芦鱼得帝王圆满之引,梦蚀与春芽并立,共守缺夜长明。

若问春蚀何时化龙、何时再叩天机,请待眠灯草第九百年花开,空白月再蚀,双影再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