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台阶（1/2）

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林清晏是疯了不成？为了一个“心有所属”之人，竟然当殿拒绝尚公主？这不仅是放弃了一步登天的机会，更是冒着触怒龙颜的巨大风险！

嘉佑帝也愣住了。他预想了林清晏可能会欣喜若狂，可能会谦逊推辞，却独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理由——

一个如此直接、如此坚定，甚至带着几分“冥顽不灵”的理由。

愕然之后，一股被拂逆的不悦涌上心头。但他毕竟是帝王，并未立刻发作，而是沉声问道：

“心有所属？是何家女子，竟能让你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林清晏抿紧了唇，关于云疏的身份，此刻绝不能透露半分，那只会将阿疏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只能叩首道：“陛下，此乃臣之私事，恕臣不便详禀。但臣之心意，绝无虚假！”

嘉佑帝看着他伏地不起的身影，看着他为了那个“心有所属”之人甘愿承担雷霆之怒的决绝，心中的不悦竟奇异地混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这般年纪，这般才华，却能如此重情重义，不为滔天权势所动，倒也……难得。

他沉默了片刻，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最终，嘉佑帝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罢了。此事……朕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好生考虑清楚。尚公主之事，朕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再给朕答复。退下吧。”

这已是极大的宽容，显然是给了林清晏一个转圜的台阶。

“臣……谢陛下。”林清晏知道不能再多言，叩首谢恩，起身，倒退着走出了乾清宫。

直到走出宫门，被外面清冷的风一吹，林清晏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墙，目光坚定。

考虑？他根本无需考虑。

他的答案，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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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出来，林清晏的心反而彻底沉静下来。

皇帝的“三日之期”如同悬顶之剑，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回到充满烟火气的家中，林清晏只觉得像是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脱身，身心俱疲，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没有任何犹豫，再次踏入了书房。

林文正和苏婉如早已在书房中等得坐立不安，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苏婉如拉着儿子的手，上下打量，急切地问道：“晏儿，陛下突然召见，所为何事？没出什么岔子吧？”

林清晏看着父母担忧的面容，心中暖流涌动，却也深知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带来怎样的震动。

他反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引着他们坐下，然后，如同清晨时分那般，再次走到父母面前，撩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的神情比清晨时更加凝重，也更加决绝。

“爹，娘，”林清晏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荡，不再有丝毫犹豫，“清晨孩儿未尽之言，现在便禀明二老。”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孩儿与阿疏……我们……早已两情相悦，生死相托。孩儿此生，非他不可，愿与他相守一生，白首不离。

孩儿曾向他许诺，功成名就之后，便禀明父母，与他正大光明地共度此生。此心此志，天地可鉴，绝无更改！”

他终于将埋藏心底最深处的情感毫无保留地袒露在父母面前。

林文正和苏婉如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儿子如此郑重其事、斩钉截铁地承认，仍是震动了片刻。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而，出乎林清晏意料的是，预想中的震惊、反对或是呵斥并未到来。

苏婉如看着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的儿子，看着他眼中那份为了云疏不惜一切的深情与坚定，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起云疏这孩子这些年的默默付出，想起两个孩子之间那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与情深，她早已有所察觉，也早已在心中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走上前，没有先扶起儿子，而是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眼中含着泪光，语气却异常温柔和坚定：

“好孩子……，你和阿疏……娘是看着你们一起长大的，你们之间的情分，娘怎么会看不明白？

阿疏那孩子，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只要你们是真心相待，往后能相互扶持，过得开心顺遂，娘……和你爹，怎么会反对？”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涌入了林清晏的心田，让他鼻尖一酸，几乎落泪。他抬头看向母亲：“娘……”

苏婉如握着他的手，目光慈爱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