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疑窦(2/2)

忽然,她想起了今日婆母是和外甥卫瑾一同去的护国寺。瑾儿那孩子,心思活络,消息灵通,又是婆母最疼爱的外孙……

今日之事,会不会与他有关?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但瑾儿毕竟是晚辈,自己作为舅母,有些话不便直接追问。

她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卫瑾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姑姐、靖安侯夫人,或许是个突破口。

姑姐是婆母的亲生女儿,与婆母最为亲近,或许会知晓一些陈年旧事。而且姑姐性子爽利,与自己关系也算和睦,由她出面打听,最为合适不过。

想到这里,萧夫人心下稍定。她看了一眼榻上呼吸渐渐平稳的婆母,替她掖了掖被角,吩咐陶嬷嬷和心腹丫鬟好生守着,若有变化立刻回禀,自己则起身回到了房中。

她并未立刻休息,而是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笺,斟酌着词句,给靖安侯夫人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信中并未直接提及“臻儿”或婆母病中呓语之事,只说是婆母近日思念将军,心情郁结,又偶感风寒病倒了,自己心中担忧,想请姑姐得空过府一叙,陪婆母说说话,宽宽心。

写完信,她用火漆封好,交给贴身嬷嬷:“明日一早,务必亲自送到靖安侯夫人手上。”

嬷嬷领命而去。

萧夫人这才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她揉了揉眉心,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冷的夜风涌入,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她不知道这封信是否能解开她心中的谜团,也不知道那个名为“臻儿”的存在,究竟会给将军府带来怎样的波澜。

但她知道,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在夫君不在的时候,她必须照顾好母亲,稳住这个家。

这一夜,对许多人而言,注定漫长。

萧老夫人在病痛与梦魇中挣扎;萧夫人在担忧与猜测中无法安眠;而远在林家小院的云疏,或许正沉浸在为公子祈福后的宁静中,丝毫不知,自己的名字,正以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闯入了一个与他命运休戚相关的、显赫家族的隐秘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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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刚亮,靖安侯夫人便收到了弟妹萧夫人的信。

听闻母亲抱恙,她心中焦急,匆匆打理了府中事务,便乘着马车赶到了镇北将军府。

她先去了萧老夫人的院落探望。

经过一夜的汤药调理和休息,萧老夫人的高热已退去大半,但神色依旧憔悴,精神不济,见到女儿来了,也只是勉强笑了笑,说了几句“无妨,老毛病了”,便又恹恹地合眼休息,显然不想多言。

靖安侯夫人见母亲确实需要静养,不便多扰,叮嘱了陶嬷嬷和下人好生伺候,便与萧夫人一同到了外间暖阁说话。

“母亲这是怎么了?昨日我听瑾儿说接她去寺里上香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病倒了?”

靖安侯夫人拉着萧夫人的手,关切地问道,眉宇间带着真切的担忧。

萧夫人叹了口气,将昨日老夫人回来后就精神不济、夜里突发高热的事情说了,略去了那些令人心惊的呓语,只道:

“许是路上受了风,加之近来思念将军,心中郁结,这才病来如山倒。”

靖安侯夫人闻言,也叹了口气:“母亲年纪大了,确是越发牵挂绝弟了。”

她拍了拍萧夫人的手,“辛苦你了,弟妹,绝弟不在家,里里外外都要你操持。”

两人说了会儿体己话,萧夫人见时机差不多,便状似无意地、用极其隐晦的方式试探道:

“姐姐,昨日母亲病中,似乎……念叨了一个名字,听着像是‘臻儿’?我入府晚,也不知是哪位亲戚家的孩子,竟让母亲如此挂心?”

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靖安侯夫人闻言,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茫然之色,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摇头道:

“臻儿?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娘家或是父亲那边,似乎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子侄。会不会是母亲烧糊涂了,说错了?或是梦里见到了故人?”

她神色自然,不似作伪,显然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

萧夫人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

连姑姐都不知道,看来这个“臻儿”知晓内情的人恐怕极少,或许……真的只有婆母和贴身的陶嬷嬷清楚。

既然姑姐这里问不出什么,萧夫人也不再提及,顺势将话题引开,聊起了京中趣事和孩子们的前程。

靖安侯夫人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叮嘱萧夫人好生照顾母亲,若有需要随时派人去侯府知会。

送走靖安侯夫人,萧夫人独自站在廊下,微凉的春风吹拂着她的面颊。

她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新蕊,心中的疑团并未完全消散,但姑姐那般肯定的否认,让她暂时按下了继续深究的念头。

“或许……真是我多想了吧。”她轻声自语,转身回了屋内,将那份不安暂时埋藏心底,只盼婆母早日康复,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