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备考（1/2）

爆竹声歇，年味在渐暖的春风中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京城上空日益浓厚的、蓄势待发的紧张气息。

春闱，这场决定无数士子命运的抡才大典，已近在眼前。

对于寻常百姓，元宵的花灯尚有余韵，但对于数千名汇聚京城的举子及其家人而言，所有的喧嚣都已沉淀为一种屏息凝神的期待。

林清晏的生活节奏愈发紧凑。

周府的书房内，灯火常常燃至深夜。

周老对林清晏这个关门弟子寄予厚望，最后的冲刺阶段，更是倾注了全部心血，不仅系统梳理经义策论要点，更将自己多年官场沉浮、洞察世情的经验倾囊相授，教导他如何将学问与实务结合，写出既有深度又有见地的文章。

林清晏如同一块贪婪的海绵，全力吸收着恩师的智慧与经验，气质在高压下愈发沉凝，眸中光华内敛，却更显深邃。

而家庭，成了他应对这场最终战役最温暖坚实的后盾。

林文正虽不再涉足官场，但数十年的阅历与学识犹在，他时常在与儿子的闲谈中，以古今兴衰为例，潜移默化地开阔其胸襟与视野，让他明白学问不止于书本，更在于经世致用。

他的话语平和却充满智慧，常常能引发林清晏新的思考，拓宽他的思路，让他跳出书本的局限，看到更广阔的现实图景。

苏婉如则用她特有的细腻与温柔，为儿子营造着最舒适的备考环境。

饮食上，她亲自斟酌，既注重营养滋补，又讲究清淡可口，生怕油腻重口影响了儿子的思路；

起居上，她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嘘寒问暖，却又懂得适时保持安静，不给他增添丝毫烦扰。

每一个深夜，当林清晏放下书卷，总能看见母亲房中那盏为他而留的、温暖昏黄的灯火。

而云疏，依旧是他最安稳的“大后方”，是他精神上最不可或缺的支撑。

他不再需要像秋闱前那样暗中拼命，而是以一种更沉静的方式守护着。

他会提前为林清晏熨烫好次日要穿的儒衫，会在他深夜苦读时，默默添上灯油，奉上一杯不烫不凉、刚好入口的参茶，会在他因思虑过甚而揉按眉心时，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为他缓解疲惫。

云疏将所有的关切与鼓励都融入了这无声的陪伴与细致的照料中。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林清晏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回头时，他永远都在。

终于，到了春闱前夜。

一家人早早用了晚膳，气氛虽有些凝重，但更多的是相互鼓励的温情。

林文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只说了四个字：“沉着应对。”

苏婉如则细细叮嘱了考场注意事项，检查了又检查早已准备好的考篮，眼中是掩不住的牵挂。

映雪也在一旁说着吉利话。

夜色渐深，林文正与苏婉如知道儿子需要好好休息，便催促他早些安歇。

林清晏顺从地应下，却在父母回房后，对正准备退回自己厢房的云疏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阿疏，你再帮我核对一下考篮里的东西，看看可有遗漏？我总有些不放心。”

云疏微微一愣，随即了然。他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是，公子。”

两人前一后走进云疏那间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的厢房。

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期待都隔绝开来，只余下满室静谧和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几乎是在门关上的瞬间，林清晏便转过身，将云疏轻轻拥入怀中。

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这些日子因备考和父母在侧而不得不保持的距离，在这一刻全部弥补回来。

他将脸埋在云疏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云疏的、干净清冽的气息，这让他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阿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歉意与怜惜，“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他指的是父母在的这段时间，云疏不得不将所有的情意深藏，连一个自然的对视都要小心翼翼。

云疏被他拥在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连日来因刻意保持距离而产生的些微涩意瞬间消散无踪。

他摇了摇头，脸颊贴着他胸前的衣料，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定：“不委屈。只要公子好，我怎样都好。”

只要能看着你，守着你，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便心满意足。

那些小心翼翼的隐藏，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