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嫉妒(1/2)
那夜后,云疏利用跟随林清晏出入以及自己习武夜巡的便利,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所有可疑的迹象,尤其是与那位张钦差相关的任何风吹草动。
云疏注意到,近日县衙附近似乎多了些陌生面孔,看似寻常百姓,眼神却过于活络。
他还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打听林文正往年经手的旧案,尤其是几桩曾得罪过当地豪强的案子。
这些零星的发现,如同散落在迷雾中的幽光,虽然微弱,却足以在他心中勾勒出一张隐约的、正从四面八方悄然收拢的网,而网的中心,便是林家。
这让云疏更加的焦灼不安。
然而钦差张文远最终离开了县城,那份无形的压力似乎也随之散去。
林府上下悄然松了一口气,连庭院中那几株被前几日风雨打蔫的石榴花,也重新挺立起了花苞,仿佛预示着阴霾的过去。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清晏正在书房接待一位来访的同窗,姓陈,是县学中与他志趣相投、关系颇为融洽的友人之一。
两人就着一篇关乎漕运利弊的策论文章讨论得兴致勃勃。
陈公子性情爽朗,言辞犀利,林清晏亦是思维敏捷,引经据典。
两人时而因观点相合而击节赞叹,时而因见解不同而据理力争,书房内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的谈笑声,气氛热烈。
云疏守在书房门外,靠着冰凉的廊柱,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却有些空茫地落在院中那棵日益茂盛的桂花树上。
里面传来的每一个字、每一阵笑声,都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他听到陈公子朗声笑道:“清晏兄此番见解,直指漕运积弊之根本,可谓一针见血!‘改实物为折色,减漕船之耗’,此策若行,必利国利民!佩服佩服!”
他又听到林清晏带着愉悦的回应,声音清越:“陈兄过誉了,不过是拾人牙慧,略作引申罢了。倒是陈兄关于‘疏通运河,鼓励商运’的补充,更为周全切实。”
这些策论内容,云疏大多听不明白,只觉得那些“漕运”、“折色”、“商运”的词汇遥远而陌生。
他能听懂的,是那笑声里的畅快,是那种棋逢对手、思想碰撞的兴奋与投契。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如同初春的藤蔓,带着细微的刺,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他的心口,慢慢收紧。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憋闷和......难以启齿的失落。
公子与他在一起时,多是安静的。
或是温言教导他识字,一笔一划,极有耐心;或是偶尔问及他的衣食冷暖,语气关切;即便是考较他武艺进展,也多是沉稳的指点。
他从未见过公子与同龄人如此畅快淋漓、毫无负担地交谈,那是一种他无法融入、甚至无法理解的热闹与精神层面的共鸣。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些微的刺痛,才让他从那莫名的情绪中稍稍挣脱。
他觉得自己这种心绪来得毫无道理,甚至有些......卑劣和僭越。
公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身为随从,本该为公子能结交如此良友而感到高兴才是。
可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却顽固地盘桓不去。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公子的世界很大,广阔如星空,有经世济民的抱负,有诗词歌赋的雅趣,有很多他触及不到的角落,也有很多......能在学识见解上与公子并肩同行、让他展露如此明亮笑容的人。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丝隐秘而持久的恐慌。
他像一头守护着自己唯一宝藏的幼兽,既因宝藏被他人欣赏而隐隐骄傲,又因害怕被比下去、被取代而感到不安和焦躁。
他想占有公子全部的注意,却又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局限,那点萌动的妄念只能被死死压在心底,化作更深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的讨论声渐歇,陈公子终于起身告辞,林清晏亲自将他送至院门口,两人又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
云疏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垂下眼睑,恢复到平日的沉静姿态,仿佛刚才那些翻涌的心潮从未存在过。
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略显僵硬的站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送走客人,林清晏转身往回走,目光习惯性地落在廊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他看到云疏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却比平时更显沉默,低垂的侧脸在午后的光影下勾勒出一道略显孤寂落寞的线条,仿佛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林清晏脚步微顿,心中了然。他并非迟钝之人,尤其是对云疏的情绪,他总是格外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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