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怪事(1/2)

退朝后,嘉佑帝独留常顺,又看了一遍战报,忽然笑道:“这小子,倒真是萧绝的儿子。这仗打得……漂亮。”

常顺躬身:“是少将军有本事,也是陛下慧眼识人。”

“朕现在倒好奇,”嘉佑帝望向北方,“林清晏那孩子,收到消息该是什么表情?”

同一时辰,宛平县衙。

林清晏正在二堂审理一桩田地纠纷,惊堂木举起还未落下,衙役便急匆匆闯进来,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大人!京城加急!”

林清晏的心猛地一跳。他摆手暂停审案,接过信走到后堂,指尖有些发抖地拆开火漆。

是卫瑾的笔迹,只有寥寥数行:

“清晏:北疆战报已至朝廷。阿臻首战告捷,萧将军伤势趋稳。勿忧。瑾字。”

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很久,久到纸上的墨迹都要晕开。然后,缓缓坐倒在椅中,双手捂住了脸。

肩背微微颤抖。

周县丞跟进来,见状吓了一跳:“大人?可是北疆……”

“赢了。”林清晏放下手,眼圈通红,唇角却扬起,“他赢了,父亲也没事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春光明媚,县衙那株老桃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林清晏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轻轻握在掌心。

平安扣送出去了,父亲的信送出去了,他的阿疏……果然没有食言。

“周县丞。”

“下官在。”

“今日晌午,给所有在衙官吏加一道荤菜。”林清晏转身,眼中水光潋滟,笑意却真真切切,“本官请客。”

“这……是有什么喜事?”

“天大的喜事。”林清晏望向北方,轻声道,“我的将军,打了胜仗。”

消息如春风,一夜吹遍宛平。百姓们不知具体战况,只知“萧校尉”打了胜仗,林大人高兴得请全衙吃饭。

于是这个午后,县衙门口悄悄多了几篮子鸡蛋、几捆鲜菜、甚至有一只活鸡,都是百姓偷偷放的。

而此刻的北疆,夜幕再次降临。

云疏巡视完营防,回到中军帐。父亲刚喝了药睡下,呼吸虽弱,却平稳了许多。他在床边坐了会儿,从怀中取出林清晏那封信。

信不长,字迹工整,是那人一贯的端正:

“父亲大人敬启:儿婿清晏,遥拜北疆。闻父亲负伤,心急如焚,恨不能亲奉汤药。然职责在身,不能擅离,此不孝之罪一也。

臻弟年少,骤担大任,儿婿未能相伴左右,此不孝之罪二也。

惟愿父亲早日康复,愿臻弟平安凯旋。待北疆平定,儿婿必亲往请罪。再拜。”

云疏看着看着,眼眶发热。他将信仔细折好,放回父亲枕边,轻声道:“爹,您看看,您儿婿多懂事。”

帐外,北风依旧。但营火比昨日旺了许多,士兵们的脚步声也踏实了许多。

远处戎狄大营的篝火依旧连片,却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嚣张。首战之败,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的气焰。

云疏走出营帐,仰头望向夜空。星辰璀璨,银河如练。

他摸了摸胸口的平安扣,又想起林清晏站在状元府石阶上的模样。

“等我。”他对着南方轻声道。

春寒依旧料峭,但冰封的河流下,已有潺潺水声。冬天终究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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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告捷的战报如春风般传开后,北疆局势暂稳,京城上下一片称颂。然而宛平县衙后堂的灯,却亮得比以往更久了。

四月暮春,宛平县迎来了一年中最繁忙的时节。

冬麦将熟未熟,春耕已近尾声,按往年惯例,县衙的重心本应在农事上。

可今年不同——北疆战事一起,朝廷征粮的公文便雪片般飞来,短短半月,宛平一县需承担的军粮数额已超往年三成。

“大人,这是各乡里正呈上的实收预估。”周县丞将厚厚一摞册簿放在案头,眉头紧锁。

“按往年的量,完成朝廷定额已属勉强。可今年春雨不足,北乡几个村怕是连自给都难……”

林清晏搁下笔,揉了揉眉心。烛火在他清瘦的脸上跳动,眼下两抹淡青色在灯光下格外明显。他已经连续七日在衙中过夜了。

“周县丞,把历年粮册都取来。”

从嘉佑三年到嘉佑十五年,整整十二年的征粮记录铺了满桌。林清晏一份份比对,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忽然停在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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