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回忆(一)(1/2)
十八年前的镇北将军府,虽依旧门庭显赫,却笼罩在一层难以言说的隐忧之下。
彼时,将军萧绝正值壮年,骁勇善战,威震北疆,与夫人柳氏若兰成婚数载,感情甚笃。
然而,柳若晴在生育长女萧澜时伤了身子,太医断言再难有孕。
这成了萧老夫人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
萧家世代将门,人丁单薄,到了萧绝这一代,更是只有他一根独苗。
若再无男丁继承香火、延续萧家军威,她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萧家的列祖列宗?每每思及此,她便寝食难安。
柳若晴亦是深明大义之人,心中对婆母充满愧疚,也曾数次主动提出为夫君纳妾,以求子嗣。
然而,每次都被萧绝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握着夫人的手,眼神坚定:“我萧绝此生,有你,有澜儿足矣。沙场凶险,生死难料,何苦再耽误其他女子?萧家的门楣,有我撑着便是!”
他语气铿锵,带着军人特有的固执与对妻子深沉的爱意。
萧老夫人在屏风后听到儿子这番话,又是欣慰又是心焦。
欣慰于儿子与媳妇情深意重,心焦于萧家香火可能就此断绝。
一种源于宗族传承的、近乎偏执的责任感,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恰逢北疆战事又起,萧绝即将再次领军出征。
践行宴设在了将军府的正厅,灯火通明,宾朋满座,既有军中袍泽,亦有朝中同僚,气氛热烈又带着一丝肃杀。
萧绝一身戎装,英武不凡,与众人把酒言欢,眉宇间是即将奔赴沙场的豪情与对家人的不舍。
萧老夫人端坐主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目光却不时瞥向儿子面前的酒杯,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一枚小巧的瓷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那里面是她费尽心思寻来的助情药物,药性温和,却能催动人的情欲,事后不易察觉,只会以为是酒醉酣然。
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边是礼义廉耻,是对儿子和媳妇的愧疚;另一边是萧家绵延的执念,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
最终,后者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她告诉自己,这都是为了萧家,为了绝儿将来能有个儿子承袭爵位,继承他打下的基业!
就在宴席过半,气氛最酣畅,众人纷纷向萧绝敬酒之际,萧老夫人趁着众人不注意,以亲自为儿子斟酒为名,用宽大的袖袍遮掩,将瓷瓶中的药粉迅速而精准地抖入了萧绝的酒杯中。
她的动作极快,心跳如擂鼓,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
“绝儿,此去北疆,定要保重自身,平安归来。”
她将酒杯递到儿子手中,声音带着母亲的关切,眼底却深藏着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母亲放心,孩儿定当凯旋!”萧绝不疑有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那酒液入喉,似乎与平日并无不同,只是隐约觉得一股暖流更快地涌向四肢百骸。
宴席终了,萧绝已带了七八分醉意,加之药力开始发作,只觉得浑身燥热,头脑昏沉,比往日醉酒更加不适,他被两名亲兵搀扶着回到自己的院落。
柳若晴早已在房中等候,见夫君醉得厉害,连忙上前帮忙照料。
然而,萧老夫人却紧随其后而至,她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拦住了柳氏:
“若晴,你身子骨弱,经不起这般折腾。绝儿醉成这样,需要安静歇息,明日五更便要点兵出发,你在这里反而扰他。
听娘的话,你去别处歇着吧,这里有娘看着,还有陶嬷嬷帮衬,出不了岔子。”
柳若晴脚步一顿,看着榻上面色异样潮红、呼吸沉重急促、似乎极不舒服的夫君,心中担忧更甚,黛眉微蹙:“母亲,可是绝哥他……”
“无妨,只是酒劲上来了。”萧老夫人打断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带着安抚,却也透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去吧,好好休息,明日还要送绝儿出征。”
柳若晴看着婆母坚定的眼神,又望了望榻上似乎已陷入昏睡的夫君,虽觉心中不安,但孝道为先,且婆母所言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她只得压下满腹忧虑,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擎苍院。
待柳若晴走后,萧老夫人立刻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自己的绝对心腹陶嬷嬷。
她看着榻上意识已然模糊、因药力而辗转难安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被决绝取代。
“把人带进来。”她低声对陶嬷嬷吩咐。
片刻,一个身着素净衣裙、容貌清丽婉约、年纪不过二八的少女,低着头,怯生生地被领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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