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虚妄（2/2）

“凌！该去训练了！今天我们来比试谁先绕村子跑完一百圈！这就是青春的较量啊！！” 凯充满活力的吼叫声突然在耳边炸响，绿色紧身衣的身影扑来，但同样穿透了他的身体，撞在后方突然出现的透明屏障上，碎成一片光点。

“凌前辈，这份病例您看一下……” 琳温柔的声音。

“喂，凌，下将棋敢不敢再来一局？” 玄间咬着千本。

“凌老师！新做的丸子，快尝尝！” 红豆笑嘻嘻地端着一盘三色丸子。

卡卡西沉默地靠在门边，带土咋咋呼呼地抱怨着什么，阿斯玛吐着烟圈，红微笑着作画……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这间诡异的房间里，说着符合他们性格的话，做着符合他们习惯的事。围绕着这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凌，构筑出一个热闹的、充满生气的景象。

然后，又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键，这些身影开始扭曲变形。

他们的声音重叠、交织，从清晰的对话变成含糊的絮语，最终混合成尖锐的、失真的、无法分辨的噪音，疯狂冲击着凌的耳膜和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他们的身影也变得支离破碎，时而穿透他的身体，时而像接触不良的影像般闪烁、撕裂，最终一个接一个，如同阳光下脆弱的肥皂泡，啵的一声，碎裂成无数细微的光粒，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只剩下一片绝对的白，和死寂。

不，并非完全死寂。

低沉而规律的，仪器运转的嗡鸣声重新占据了听觉。还有……液体缓缓流动的、粘腻的声音。以及，自己的胸腔，在药物和外来力量刺激下，发出的、沉重而不规则的跳动声。

噗通……噗通……噗……

再次睁开眼，依旧是那片刺目的、毫无生气的纯白。

几名穿着防护服，面容都隐藏在反光面罩后的，研究员静默地围在床榻周围，操作着连接在他身上的复杂仪器。一根新的、更加粗大的、内部流动着暗紫色与墨绿色交织的不明液体的根管，正被小心翼翼地接入他胸口的接口上。

对接，旋转，锁死。

咔嗒。轻微的机械咬合声。

呃……嗬……”

几声痛苦的闷哼不受控制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仿佛有烧融的铅水混合着冰锥，顺着接驳的管道强行灌入胸腔，然后炸裂成无数尖锐的碎片，随着血液涌向四肢百骸。

早已被折磨得敏感不堪的神经末梢疯狂尖啸，身体的肌肉因剧痛而紧绷着，却又被死死限制在床榻。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长长的、枯槁的头发黏在凹陷的脸颊和脖颈上。

他的眼睛睁着。

左眼是空洞的。右眼，那只猩红的、三颗缓慢旋转的漆黑勾玉的写轮眼，此刻直勾勾地望着上方的天花板。但这只传说中能看穿虚幻、洞察本质的眼睛，此刻的瞳孔深处没有任何倒影，仿佛蒙上了一层层厚重的灰尘。

他就在那里。看着，又仿佛什么都没看。活着，呼吸着，心跳着，承受着。

在这片纯白的，地狱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