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最终的宣判——请您高抬贵手(1/2)
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温府的庭院。
萧绝站在主院外那条青石铺就的小径上,天不亮就来了,一直站到现在。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摆,深秋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来,冻得他手脚冰凉,可他一动不动,像一尊生了根的雕像。
他昨夜根本没走。
马车出了城,行了三十里,在驿站歇脚时,他给了车夫双倍的银钱,让他自己驾车回京,说自己还有事要办,迟几日再回。
然后他折返了。
连夜赶路,在天亮前回到了这个小镇,回到了温府外。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站在这条她每日都会经过的小径上,等着。
等一个或许根本不会出现的转机。
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奇迹。
晨雾渐渐散去,天光越来越亮。庭院里开始有了人声,仆役洒扫的沙沙声,厨房烧水的噼啪声,远处街市传来的隐约叫卖声。
世界苏醒了。
可萧绝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点点死去。
脚步声。
很轻,但很清晰,从主院的方向传来。
萧绝的身体骤然绷紧,呼吸停滞,眼睛死死盯着小径的尽头。
来了。
沈琉璃从晨雾中走出来。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月白衣裙,头发绾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药篮,像是要出门采药或是去义诊。晨光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了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她看见了他。
脚步没有停,也没有加快,依旧保持着那种平稳从容的节奏,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萧绝的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得肋骨生疼。他想说话,想说“我回来了”,想说“我不走了”,想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越走越近,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看着她清澈得像秋日天空的眼睛。
沈琉璃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没有惊讶,没有疑问,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仿佛他站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王爷还没走。”她说。
不是疑问,是陈述。
萧绝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我回来了。”
沈琉璃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投石进去,连一丝涟漪都不会有。那种平静,比任何愤怒、任何厌恶、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伤人。
因为她不在乎了。
不在乎他走不走,不在乎他回不回来,不在乎他此刻站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她。
“王爷有事?”她问。
声音很轻,很平静,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萧绝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他看着她,眼睛红得吓人,血丝密布,里面翻涌着近乎疯狂的痛苦。
“我……”他开口,声音颤抖,“我不想走……我不想……就这样走……”
沈琉璃沉默地看着他。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她脸上,将她每一丝表情都照得清清楚楚——没有动容,没有怜悯,只有一种透彻的了然。
像看穿了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刺进他心里最深的伤口:
“王爷的青睐,我承受不起,也无意承受。”
萧绝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他死死盯着她,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沈琉璃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执迷不悟的可怜人。
“从前在王府,是我痴心妄想,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刻在石头上,“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有些人,注定不是一路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
“如今我是云无心,一个医者,一个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普通人。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事业。这样的日子,我很满足,也很珍惜。”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最锋利的刀,剖开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自欺欺人。
“所以,王爷。”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低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请您,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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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静止了。
晨风停了,鸟鸣停了,连远处街市的喧嚣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最后那四个字——
高抬贵手。
萧绝站在那里,像被人抽走了魂魄,整个人都空了。
他看着她,看着她平静的脸,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站在晨光里,像隔着一个永远无法跨越的世界。
高抬贵手。
她不是在与他对峙,不是在与他博弈,不是在与他讨价还价。
她是在恳求。
恳求他放过她。
恳求他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恳求他不要再打扰她的平静,恳求他……像放过一个陌生人一样,放过她。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一个纠缠不休的麻烦。
一个需要“高抬贵手”才能摆脱的负累。
一个……与她再无瓜葛的陌生人。
萧绝的嘴唇颤抖着,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眼泪却早就流干了。
他想起从前在王府,她是多么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他。想起她那些笨拙的讨好,那些被他一次次推开却依旧不放弃的尝试,那些被他视若无物却依旧默默付出的真心。
那时他若是肯“高抬贵手”,肯给她一点点回应,一点点温柔,一点点……像对待一个人一样的尊重。
也许就不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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