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拒喝药的博弈——彻底的漠视(2/2)
外面没有立刻传来脚步声。没有预想中的、属于她的、急促或愤怒的步子。
只有隐约的、属于这座宅院日常的、模糊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洒扫庭院,像是远处厨房传来炊具的碰撞。
他的期待,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冷却,变得焦躁,最终化为一种冰冷的恐慌。
为什么还没来?
是没听到?还是……根本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炷香,也许更久。
暗门终于再次传来响动。
萧绝的心脏猛地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过去。
进来的,还是小荷。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裙子,手里拿着抹布、水盆和簸箕。眼睛还有点红,显然是哭过,但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她低着头,不敢看萧绝,径直走到那摊药渍前,蹲下身,开始默不作声地清理。
先用抹布吸干地上的药汁,再用清水擦拭,将碎片仔细捡进簸箕。动作很麻利,也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萧绝看着她,看着她平静地收拾残局,看着她对自己这个“罪魁祸首”视若无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呢?”他声音干涩地问。
小荷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小声回道:“姑娘……姑娘让奴婢把地擦干净。”
“还有呢?”萧绝追问,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说什么?”
小荷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复述般地说道:“姑娘说……药既然公子不喝,以后就不必送了。”
不必……送了?
萧绝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还说……”小荷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转述时的困惑和不安,“身体是他自己的,与旁人无关。”
身体是他自己的,与旁人无关。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钻进萧绝的耳朵里。
不是气话,不是责备,甚至不是失望。
只是一句平静的、客观的陈述。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他不喝药,是他的自由。身体是他自己的,他愿意糟蹋,后果自负。与她,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她不会生气,不会来质问,甚至连药都省了。
彻底的漠视。
比怒火,比怨恨,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残忍的漠视。
萧绝整个人僵在那里,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卑微试探,都在这句话面前,被碾得粉碎。
连惹她生气……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连让她为他浪费一点情绪的资格,都没有了。
小荷已经麻利地收拾干净,端起水盆和簸箕,快步退了出去。暗门再次合拢。
密室里恢复了整洁,仿佛那场小小的“意外”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里残留的、尚未散尽的药味,和萧绝脸上那瞬间褪尽血色的、死灰般的绝望,证明着刚才的一切。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身体向后靠去,直到后脑勺重重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眼睛空洞地睁着,望着密室低矮的屋顶,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光,没有希望,连一丝属于“人”的互动和情绪,都没有。
他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坏掉的物件。主人发现它坏了,不想修,也懒得扔,只是随手放在那里,任其自生自灭。
“身体是他自己的,与旁人无关……”
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每重复一遍,心口那个巨大的、冰冷的空洞,就扩大一分。
最终,将他整个吞噬。
他闭上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弧度。
原来,这才是最彻底的惩罚。
不是恨,不是报复。
是……与你无关。
彻彻底底的,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