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冷漠的审视——第一记耳光(2/2)

就在他因这荒谬绝伦的回答而愣神、手上力道不由自主松懈了万分之一秒的瞬间——

云无心抓住机会,猛地一抽!

手腕终于从那只可怕的钳制中挣脱出来。白皙的皮肤上,一圈清晰深刻的青紫色指痕迅速浮现,触目惊心。

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形。重获自由的手腕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她无暇顾及。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抬起那只刚刚被他攥过的手,用另一只手迅速而用力地拂了拂被抓握处的衣袖。

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嫌恶。

仿佛他刚才碰触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什么肮脏的、令人作呕的秽物。她要掸掉的,不仅仅是衣袖上可能存在的褶皱,更是他留在她皮肤上的温度、气息,以及……他那令人窒息的存在本身。

做完这个动作,她才重新抬起眼,看向僵立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眼神从狂喜暴怒迅速转为惊愕、难以置信乃至一丝隐隐恐慌的萧绝。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陌生无礼之徒的疏离与不耐。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用那种客套而生硬的语气,清晰而缓慢地,补上了最后一句,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句:

“我不认识你。”

“我不认识你。”

五个字。

比之前的“认错人了”更简短,更直接,更……绝情。

没有激动,没有辩驳,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恨。只有一种纯粹的、彻底的否认。

仿佛他萧绝,这个曾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主宰她命运的男人,于她而言,真的就只是一个素未谋面、行为失常、需要立刻划清界限的……陌生人。

萧绝整个人如同被冻结在了原地。

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街市的喧嚣重新涌入耳中,周围好奇、探究、畏惧的目光如同针尖般扎在他身上。

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只有那五个字,像五把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尖锐的呼啸,狠狠扎穿了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心脏,将那里刚刚因“失而复得”而疯狂滋长的一切炽热情感——狂喜、愤怒、占有欲、乃至那丝隐秘的期盼——瞬间冻结、击碎、化为齑粉!

“不……认识?”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是被沙砾磨过,发出破碎而不成调的音节。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着,试图组合出一个嘲讽或暴怒的表情,却最终只呈现出一种近乎茫然的、被彻底颠覆的呆滞。

他设想过千万种重逢的情景,想过她的恐惧,她的怨恨,她的哭泣,甚至她的报复……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彻头彻尾的、冰冷的……漠视。

仿佛他过往的一切,他们之间曾有过的(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关联,他这数月来的煎熬与追寻,在她眼中,都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笑话。

她站在那里,手腕红肿,眼神疏冷,拂袖的动作干脆利落,像掸掉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而他,镇北王萧绝,手握重权,令敌胆寒,此刻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不认识”三个字,当头一棒,打得头晕目眩,狼狈不堪。

这比任何控诉,任何恨意,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具杀伤力。

因为这意味着,在她心里,他连被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第一记无形的耳光,响亮而冰冷,在这江南午后的街头,由她亲手,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火葬场的烈焰,在这一刻,终于真正烧到了他自己的皮肉,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剧痛与荒谬的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