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筹码与分家(2/2)

林晚收起属于三房的那份,小心折好,放进怀里。

“爷,奶,大伯,二伯。”她一一鞠躬,“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两家人了。”

说完,她转身,拉着母亲和妹妹,走出堂屋。

阳光很刺眼。

林晚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有麦苗的清香,有泥土的味道。

还有自由的味道。

“妈,”她轻声说,“咱们有家了。”

王秀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不是伤心。

是解脱。

林晓和林曦还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们能感觉到,母亲和姐姐都很高兴。

所以她们也笑了。

一家四口,手拉手,走回柴房。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好奇地问:“秀英,这是去哪儿啊?”

王秀英擦了擦眼泪,挺直腰板,大声说:“回家!”

是啊,回家。

她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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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林家很安静。

林小娟的亲事定了,下月初八出嫁。她整天关在房里哭,赵金花也以泪洗面。

林建军和林建国躲着三房的人走,大概觉得丢脸。

林德旺和王桂花似乎也认命了,没再找三房的麻烦。

林晚开始忙起来。

第一件事是修房子。

村东头的老宅确实破得厉害。屋顶的茅草烂了大半,土墙裂了好几道缝,窗户是纸糊的,早就破了。

林晚带着母亲和妹妹,先把屋里的垃圾清出去。

蜘蛛网、老鼠洞、霉烂的家具。

她们干了一整天,才勉强清干净。

晚上,林晚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画图纸。

她在空间里用百倍时间,回忆前世见过的那些农村改造案例。

老宅的结构不能大动,但可以加固。

墙要用黄泥掺麦秸重新抹一遍,屋顶要换新茅草,窗户要换成玻璃的——贵,但必须换。

还有炕,得重新盘。

厨房也得修,现在的灶台塌了一半。

她算了一下,材料钱大概要五十块。

人工……大伯二伯答应来帮忙,但肯定不出力。还得请人。

又是一笔开销。

“晚晚。”

王秀英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妈。”林晚收起图纸,“怎么了?”

“钱……”王秀英小声说,“你爸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寄回来。咱们手里……就你奶给的二十块分家钱。”

二十块,修房子远远不够。

林晚早就想到了。

“妈,我有办法。”她说。

“什么办法?”

林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

里面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碎布头。

“这是……”王秀英不解。

“我从灶房捡的。”林晚说,“大伯母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

她拿起一块红色的确良碎布,大概巴掌大。

“这些碎布,扔了也是扔了。但咱们可以做成头花、发带,拿去卖。”

王秀英眼睛一亮:“能卖出去吗?”

“能。”林晚很肯定。

前世,她见过村里有巧手的媳妇做头花卖,一个能卖两毛钱。

碎布不要钱,线也不贵。一个头花的成本,最多五分钱。

利润很高。

“可是……”王秀英又犹豫,“咱们没做过……”

“我会。”林晚说。

她在空间里,用百倍时间练过。

王秀英看着女儿,忽然想起这几天,女儿好像什么都会。

会算账,会写文书,现在还会做头花。

但她没问。

她只是点点头:“好,妈帮你。”

那天晚上,母女俩点着煤油灯,开始做头花。

林晚教母亲怎么裁剪,怎么缝制,怎么装饰。

王秀英手巧,很快就学会了。

林晓和林曦也来帮忙,一个负责整理碎布,一个负责穿针引线。

煤油灯的光昏黄,但很温暖。

四个人围坐在小桌前,说说笑笑,手里忙活着。

这是她们第一次,为自己家的事情忙碌。

不是为了伺候爷奶,不是为了帮大伯二伯干活。

是为了自己。

林晚看着母亲和妹妹脸上的笑容,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

前世,她们从来没这样笑过。

总是愁眉苦脸,总是担惊受怕。

现在,虽然日子还是苦,但有了希望。

做到半夜,她们做了二十个头花。

各式各样的,有蝴蝶结,有小花朵,有简单的发圈。

林晚挑出几个最漂亮的,给母亲和妹妹戴上。

“真好看。”王秀英对着破水缸的倒影照了照,笑得像个孩子。

林晓和林曦也互相看着,咯咯笑。

“明天我去镇上卖。”林晚说。

“我陪你去。”王秀英说。

“不用,妈你在家修房子。”林晚摇头,“我带晓晓去就行。”

林晓十四岁了,也该学着见见世面。

王秀英想了想,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晚就起来了。

她把头花仔细包好,又揣了两个窝头,带着林晓出了门。

镇上离村子十里路,要走一个多小时。

姐妹俩走得很快,到镇上的时候,集市刚开张。

林晚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把一块旧布铺在地上,把头花一个个摆好。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吆喝:

“卖头花啦!好看的头花!上海最新样式!”

声音清脆,吸引了不少人。

很快就有人围过来。

“这头花怎么卖?”一个大婶问。

“两毛一个,三毛五两个。”林晚笑着说。

“贵了点……”大婶犹豫。

“婶子,您看这布料,的确良的,城里才有的。这手工,这样式,您去百货大楼看看,至少卖五毛。”林晚拿起一个蝴蝶结,“您戴上试试,不好看不要钱。”

大婶被说动了,试戴了一个。

旁边的人都说好看。

最后,大婶买了两。

开了张,后面就顺利了。

到中午的时候,二十个头花全卖光了。

林晚数了数钱——三块五毛钱。

成本不到一块。

净赚两块五。

林晓眼睛都亮了:“姐,咱们赚了!”

“嗯。”林晚把钱小心收好,“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拉着妹妹,去供销社买了一斤盐、一盒火柴、一块肥皂。

又去粮店买了五斤玉米面。

最后,她咬咬牙,花两毛钱买了两个肉包子。

姐妹俩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吃。

肉香四溢。

林晓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姐,真好吃。”

林晚看着她,心里发酸。

前世,妹妹到死都没吃过几次肉包子。

“以后姐经常给你买。”她说。

“嗯!”林晓用力点头。

吃完包子,林晚又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

她花了五毛钱,买了一堆旧报纸、破麻袋,还有一些锈钉子、碎玻璃。

修房子能用上。

回家的路上,林晓一直很兴奋。

“姐,咱们明天还来做头花卖吗?”

“做。”林晚说,“不过光靠碎布不够,得买新布。”

“那得多少钱啊?”

“没事,姐有办法。”

林晚已经在计划了。

头花生意能做,但赚的是小钱。要想修房子、供妹妹上学,还得想别的办法。

她想起前世,1982年开始,县城里流行一种“踩脚裤”。

黑色的,弹力的,裤脚有个带子可以踩在脚下。

那时候,大姑娘小媳妇,人人都想有一条。

她如果能做出来……

但需要弹力布,需要缝纫机。

这些都是问题。

一步一步来吧。

林晚握紧妹妹的手。

姐妹俩走在夕阳下,影子拉得很长。

路还远。

但她们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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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宅时,天快黑了。

王秀英已经做好了饭——玉米糊糊,加了点野菜。

虽然还是简陋,但林晚吃得很香。

吃完饭,她拿出今天赚的钱,交给母亲。

“妈,这些您收着。”

王秀英看着那三块多钱,手都在抖。

她这辈子,第一次手里有这么多“自己赚”的钱。

“晚晚……”她声音哽咽。

“妈,这才开始。”林晚笑着说,“等房子修好,咱们做点小生意,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王秀英用力点头。

那天晚上,林晚又进了空间。

她在百倍时间里,开始画踩脚裤的图纸。

回忆前世见过的样式,计算尺寸,设计裁剪图。

一遍,不对。

两遍,还不对。

她在空间里待了整整一夜——现实中大概一个时辰。

终于画出了完美的图纸。

退出空间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晚睁开眼,看着破旧的屋顶。

心里却充满了力量。

她知道,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

分家了,自由了。

接下来,就是赚钱,修房子,供妹妹上学。

让这一家人,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她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晨光微熹,空气清新。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的人生,也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