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高考时刻（2/2）

林家父母这才稍稍松口气。

下午数学，是林晚的强项。试卷整体难度较往年略有提升，但仍在预期范围内。她心无旁骛，演算、推理、验证，一步步推进。最后两道大题确实有挑战，她调动全部思维，在草稿纸上快速推演，终于理清思路，完整写出解答过程。交卷前两分钟，她完成最后一遍检查。

第二天上午理综。物理、化学、生物三门融合，题量大，综合性强。林晚按照自己总结的最佳答题顺序，先易后难，穿插进行。遇到一道复杂的物理电磁场综合题，她果断暂时跳过，等完成其他题目再回头集中攻坚。时间把控恰到好处，答完最后一题，铃声恰好响起。

下午英语，最后一科。听力、阅读、完形、作文，林晚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和清晰的头脑。写完作文最后一个单词，她看向窗外。西斜的阳光给教学楼镀上一层金边，操场上有麻雀在啄食。

还有十分钟。她没有检查，而是静静地坐着，任这三年的时光在脑海中无声流淌。深夜的台灯，密密麻麻的笔记，父母欲言又止的关切，陈志远递来的纸袋，绣架上永不停歇的丝线，电话里不怀好意的试探，文化馆李干事忧心忡忡的脸……

所有的汗水、压力、坚持、守护，都汇聚于此刻，凝聚于笔下。

终考铃响彻校园。

“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停止答题，按顺序离场。”

林晚收拾好文具，将试卷和答题卡平整地放在桌角，起身。走出考场时，她的脚步很轻，却又无比坚实。

校园里瞬间沸腾。欢呼声、尖叫声、哭泣声、书本抛向天空的声音……巨大的情绪洪流冲垮了持续两年的堤坝。有人拥抱，有人奔跑，有人瘫坐在地，有人对着天空大喊。

林晚没有加入。她穿过喧嚣的人群，像一尾沉静的鱼逆流而上。在校门口，她看见了父母。他们挤在人群中，踮着脚张望，王秀英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矿泉水。

“晚晚！”林建民先看见她，用力挥手。

林晚走过去。王秀英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问出一句：“累不累？”

“不累。”林晚笑了，真正的、放松的笑容，“考完了。”

林建民眼圈红了，别过头去，粗声说：“回家，你妈炖了汤。”

回家的路上，不断有相识的家长和同学打招呼。林晚一一回应，礼貌而简短。她的心仿佛还沉浸在某种空旷的平静里，外界的喧腾尚未完全涌入。

直到推开家门，闻到熟悉的、混合着淡淡绣线味道和食物香气的空气，看到客厅桌上摆着的那幅母亲绣了一半的平安扣，那种实感才慢慢回归。

她真的走完了这一程。

晚饭很丰盛，但林晚吃得不多。疲劳感在放松后才汹涌袭来，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持续紧绷后的骤然松弛。她强打着精神陪家人说了会儿话，简单回答了关于考试的几个问题，便早早洗漱休息。

躺到床上时，窗外已是万家灯火。远处隐约传来庆祝的鞭炮声和年轻人的笑闹声。

林晚没有立刻睡着。她在黑暗中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高考结束了，但真正的挑战，或许刚刚开始。华艺、胡美凤、晚秀坊的未来、自己的志愿选择、这个家的前路……无数问题在寂静中浮现。

但此刻，她允许自己暂时放下。

她完成了对一个阶段的承诺。对自己，对父母，对那些默默期待的人。

意识沉入深处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要去店里看看。那幅《青河春晓》该收尾了，母亲说，最后几针要留给她来绣。

月色透过窗帘缝隙，在她安静的睡颜上投下淡淡的光痕。

笔已落定，千钧之担暂卸。而新的篇章，正待墨染。